水逆(1V1甜H) - 偷家 (1/2)

桑塔納在繁華的馬路上疾馳,司機和保鏢一言不發,程堯金坐在後座,頭靠在車窗上。
金黃銀白的霓虹燈像珠寶的光華,忽明忽暗照著她的臉,散亂的捲髮間露出幾縷血痕。她望著馬德羅港口載歌載舞的人群,一口鬱氣生生哽在喉嚨里,眼裡的悲哀沉澱為一片死寂,在歡快的樂曲聲中又慢慢變成磐石般的堅定。
燈光閃閃爍爍,大腦走馬燈似的回放著過去的畫面,一點一滴,從小到大,由遠至近。她被回憶戳得鮮血淋漓,體無完膚,直到人山人海的廣場上傳來一聲巨大的禮炮響,她才得以從漩渦里抽身。
布宜諾斯艾利斯將於下個月舉辦狂歡節,從一月下旬開始,每周六晚都有小規模的表演。此時五月廣場極具節日氛圍,到處是戴著鮮艷帽子、穿著奇裝異服的藝人,有玩雜耍的、吹泡泡的、專門和遊客照相的,還有一隊街頭音樂家敲著小鼓在玫瑰宮前演奏,引得行人聚集。
程堯金不由也朝那兒看去,貝爾格拉諾將軍雕像的右前方拉著海報,和打鼓的音樂家離得很近,卻宣傳的是另一場演出,用中西雙語寫著——
《1月29/30日 19:00,貝萊斯體育場:歌神張學友南美巡迴演唱會》
她一個激靈坐直了,當即叫司機:“送我先去另一個地方,離這輝叮緩笤倩鼐頻輳萃辛耍 �
心臟跳得很快,然而這個大膽的想法一經生出,便再也消磨不掉。
她不能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一定要試試!
車按指示,從玫瑰宮北邊的小路向西開,經過瑪卡莎·紀堯姆橋,再往北幾百米,停在拉奎爾公園附近的一個街區里,車牌避開攝像頭。這片區域夜晚十分寧靜,海浪聲中偶爾聽得幾聲犬吠,富戶的別墅門口種植著大片香茅草、薄荷葉,蚊蟲比別處少了許多。
程堯金從樹後走出,大大方方走到一戶院子前,推開花園的柵欄門,順著小徑走上台階。
一隻威猛的德牧在葡萄架下站起身,看到是她,搖搖尾巴,又趴下打盹兒了。
這裡是唐順鑫在馬德羅港的家,母親給他買來裝修的,怕阿根廷治安不好,連狗都給他從美國家裡空運了一條。
程堯金本科畢業剛來波士頓的時候在家住了一段時間,和那幾條狗混得比人熟,狗喜歡人,就是一心一意地喜歡,不會有假,而人類的嘴慣於編造謊言,吐出惡毒傷人的字句。
她來過這房子一次,半個月前一下飛機,唐順鑫就把她接來談補足公司款項的事,對她十分殷勤。這次唐繼壽來阿根廷看他,父子倆就住在裡面,重要的東西應該也放在裡面。
她試了試美國家裡的密碼,門開了。
晚上七點半,保姆已經下班回家,而唐家父子拿著VIP票去聽張學友的演唱會,整棟二層小樓只有她一個人。
程堯金想了想,上樓走到書房,拉開所有抽屜,並沒有找到目標物。
她的目光在房內掃了一圈,落在書桌后的保險柜上。唐繼壽那天讓兒子把U盤放到保險箱里,會是這個嗎?
保險柜不大,蓋著一條白色的亞麻蕾絲罩,也是家裡的同款,顯然母親對兒子的照顧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恨不得把波士頓的家都給他搬到這來。
……試一試,不行就算了。
她這樣想著,沒抱什麼期望地輸八位密碼,輸了家裡三個人的生日,都不行,輸自己的,更不行。
弄了一刻鐘,保險柜顯示錯誤次數太多,鎖死了。
程堯金注視著這死皮賴臉就是不開的柜子,在它頭頂拍了拍,用保鏢的電話打給司機:“叫個搬家公司過來,我要搬行李,就一個重物。”
她抿著唇走出書房,情緒有點低落,路過虛掩著的房間,“等等……還有兩個行李箱,不多。”
推開兩個卧室的門,床上很亂,堆著球衣、褲子、文件夾,地上攤著28寸行李箱。
程堯金想起在辦公室里偷聽到的對話,唐繼壽和唐順鑫要回美國,把李明的投資撇乾淨,看這光景,是明天就要上飛機,今晚有演唱會,所以匆忙出門了。
冥冥之中有什麼指引著她,讓她蹲在唐繼壽的黑色行李箱旁,拉開夾層的拉鏈。
裡面是降壓藥、護照,和一個他五十大壽時唐順鑫給他買的LV皮夾。程堯金一翻開,就看到一張唐順鑫小時候的照片,抱著個大西瓜,騎著木馬,笑得很開心。
這照片是在中國拍的,她記得那天,是弟弟三歲的生日,他們舉家回鄉,唐繼壽夫婦帶著兒子去縣裡的照相館,讓她在家陪奶奶。
奶奶打麻將輸了幾千塊,和牌友說了一句:“要是我兒媳婦頭一個生的是金寶就好了,再養一個幹什麼?費事。”
她六歲,晚上和菩薩許願:能不能把我塞回媽媽肚子里?
她不想被生出來。
奶奶、爸爸媽媽都是這麼想的。
唯一一個不這麼想的就是弟弟,他想要一個能給自己玩具、聽自己話、照顧自己的乖姐姐。
程堯金壓住胃裡的噁心,移開視線,把皮夾里的東西一股腦倒在床上,除了照片,還有銀行卡、零錢、大額紙鈔——
“U盤!”
她低低叫了一聲。
竟然真讓她給找著了!
就是當時在唐順鑫辦公桌上看到刻著字的黑色U盤,裡面存著唐家和李明見不得光的交易,唐繼壽把它放在了錢包里。
誰拿到,就掌握著德雷克船運公司的秘密,可以決定公司的股價走勢,甚至左右唐家的命運。
還有一枚。
程堯金飛快地翻著箱子,沒有,又翻背包,也沒有,她立刻去唐順鑫房間的箱子里找。
不出意外,第二枚U盤放在相同的地方,只不過錢包里的照片不是全家福,而是某個不知名的火辣比基尼美女,屁股比卡戴珊還大。
她還想抽他幾張鈔票,又嫌臟,就站起身,手心握著戰利品快步走下樓,給司機打電話:“不好意思,把搬家公司退了吧,我現在就過來了。”
她從冰箱里拿了一瓶蘇打水、一包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吃著,走出別墅大門,關門前不忘對客廳的攝像頭做了個鄙視的手勢。
德牧看她出來,又站起來搖尾巴,她把三明治的麵包皮掰了點給它。
“以後咱們就不見了。”
狗聽不懂,疑惑地歪著頭,汪了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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