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魚和程堯金用身體抵著門,互相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拚死一搏的決絕。
“他媽的,快出來!”
男人握著榔頭,抬腳猛地往前一踹——
門一開,他踹了個空,上身直挺挺倒進廚房,急忙撐住門框。
“邦!”
燈光乍亮,一口平底鍋迎面揮來,正中前額,然而人還沒倒。余小魚急了,雙手舞著鍋“邦、邦”又敲了兩下,男人像一頭被激怒的老虎,狂吼著朝她撲來。
“我靠,他骨頭好硬!”
她踉蹌後退幾步,拿起手邊一切能扔的東西朝他扔去,慌亂中聽到驚恐的尖叫。
“打狗腰!別打頭!”
程堯金被那條中型杜高犬撲在地上,拚命蹬著腳不讓它咬下來,狗張開大嘴露出獠牙,喉嚨里發出嘶嘶低嘯,一副兇惡的狼相,口水直往她身上滴。
眼看男人舉著鐵榔頭就要砸下來,余小魚右手掀起牆上掛的鍋鏟,左手從燃氣灶上抓起生鏽的鍋架,伸臂一扔,甩到程堯金身前。
“鐺!”
這一扔的同時,鐵榔頭敲在鍋鏟上,震得她整條手臂發麻,危急時刻竟一點力氣也使不上,鍋鏟落地,身子也朝陽台傾去。
“嘶啦”一下,短袖衫被牆上的掛鉤撕出個大口子,昏暗的燈光下,肌膚雪一般的白。
男人眼裡露出毫不掩飾的貪婪,把榔頭在手裡掂了掂,嘴裡說著她聽不懂的話,步步逼近。余小魚扶住灶台,緊張地環顧周遭,能扔的大傢伙都給她扔完了,只有……
程堯金還在跟狗殊死搏鬥,這烈性犬極為難纏,若是給它咬中了,必然扯下一塊血淋淋的肉。她脖子被狗爪劃出血痕,使出吃奶的勁兒不讓它低下腦袋,正快堅持不住,只聽一聲響亮的“接著”,一個東西從空中拋了過來。
還沒落地,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下一秒,那瓶子撞在狗頭上,鮮紅的粉末灑了一地。
是開蓋的辣椒粉!
杜高犬被嗆得連連打噴嚏,口水亂飛,程堯金屏住呼吸,趁它偏頭,拿起帶棱的鍋架就往狗柔軟的肚子上一通狠敲。杜高犬痛叫著,四腳朝天翻到瓷磚上,她怕它迴光返照爬起來,撿起辣椒瓶,把裡面的粉全往它臉上招呼,最後用平底鍋給狗肚子來了個三連擊。
鮮血從狗嘴裡溢出,泛著白色泡沫。
她這才喘著氣站起,一抬眼,“啊”地驚叫出來——就在她斗狗的時候,余小魚被那男人壓在陽台的水泥地上,上衣被扯掉了,褲子也漏出一條腿,腰部裸露在外。男人粗暴地脫她的胸罩,用膝蓋壓著兩條亂踢的腿,聞聲扭頭,見這個亞洲女人拿著“武器”朝自己走過來,卻並沒動,反而露出一個獰笑。
程堯金心覺不妙,手腕突然傳來一股大力,平底鍋掉在地上,身體也被人從後面抱住。
完了!
她腦子裡滑過兩個大字。
“你怎麼才來!”男人朝抓住她的同夥抱怨,“只說那個女人不能弄壞,沒說這個女人不能碰,你把她帶出去,等我一會兒。”
他同夥看到地上昏迷流血的狗,一個巴掌扇在程堯金臉上,怒喝:
“敢殺我的狗?!”
程堯金也吼起來:“我弟弟是唐順鑫,Chris·Tang,德雷克船運公司的總經理!他沒給你們錢嗎?!他怎麼跟你們說的?”
地上的男人聽得懂英文,哈哈大笑起來:“你弟弟只跟我們老大說把你找到活著交給他,可沒說不能打啊,也沒說要管別人。送上門來的女人,不要白不要!”
滿腔悲憤幾乎要把她焚燒殆盡,程堯金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想笑,面部又僵硬得動不了。
她弟弟。
她同父同母的弟弟!
男人低下頭,繼續脫衣服。
“你別動她!我跟你們走!我跟你們走!你敢動她?!我殺了你們!!”程堯金紅著眼嘶喊。
“哈哈哈!你殺啊?”男人解開褲鏈,掏出傢伙事,握在手裡對她搖了搖,“我幹完這個,再來干你……媽的,別動!”
他勒住余小魚的脖子。
程堯金看到她憋得滿臉通紅呼吸困難,目眥欲裂,身不由己地被人往廚房外拖,十個指甲摳住門框,“他給了你們多少錢?我給雙倍……不,三倍!你們別動她!你們有我的包,裡面有銀行卡,拿去,都拿去!”
“我們都有你的包了,你還給包里的錢,當我們傻啊!過五分鐘車就來了,到時候我們就分錢。”
“我還有更多!你聽我說……”
千鈞一髮之時,男人驟然鬆開程堯金,發出一聲極其痛苦的悶叫,再也沒有哼第二聲,兩眼一翻朝後倒去,褲兜里的東西掉了出來。
殷紅的血在地磚上蔓延開,他身後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程堯金呆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江潛動作極快地撿起地上那把格洛克手槍,拉開保險栓,槍口對準壓在余小魚身上的人,另一手把沾血的酒刀丟進風衣口袋,眼睛冰冷至極,壓抑著暴怒。
“你別開槍!”男人看到槍,眼裡閃過一絲畏懼,示威地把余小魚拽起來當人質,還沒繼續使力,手指就一陣劇痛。
“啊呀!”他疼得下意識甩手,余小魚鬆開牙齒,由於體重輕,被這一下直接甩了出去,後腦勺磕到欄杆,發出咚地一聲響,回聲陣陣。
“呸!咳咳……疼死我了!”她兩眼發花,捂著腦殼叫道。
等鈍痛過去,視線變清晰時,江潛已經和小混混纏鬥在一起,腿一絆,兩人合抱摔在地板上。這小混混不知有哪國血統,塊頭極大,渾身都是結實的肌肉,鋼板一樣硬,她剛才根本就沒法掙脫,此刻他從地上奮力坐起,把江潛壓在背後,爆發出大吼,想翻身扼住他的脖子。
江潛戴著羊皮手套,爭鬥中沒能抓住那男人的胳膊,雙腳便借力在他腰部一蹬,身子往後滑開半米遠,伸手一抓,握住地上的鍋鏟。只見長長的柄在空中嗖嗖轉了一圈,猛擊在男人的鼻樑和眼睛上,趁他下意識舉手護住臉的工夫,江潛背靠櫥櫃,單膝跪立,右臂繞過他粗壯的頸子緊緊勒住,左掌在他腦後用力往前推。
一個致命的裸絞。
不過四五秒鐘,余小魚褲子還沒穿好,那躺在地上的彪形大漢就悄無聲息地軟倒下去,身軀觸電般抽搐了兩下,在江潛鬆手后眼睛一閉,頭歪向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