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老道揮揮手:「去吧,我跟雲兒替你看著。」隨後幽娘就出現在梁叄紅房中,幾月沒見他的歲月就像突然加快,原本硬朗的人此刻氣若遊絲,他發不出聲音,也沒辦法 寫字,一雙堆著皺紋的眼滿載眷戀,流下淚,他顫著手懸在半空中。
握住他的手走至床邊矮凳坐下,他力道出奇的大,幽娘平靜的看著他。
梁叄紅見到幽娘,如長年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解放,一瞬間潰散,他感受到生命在抽離,胸口劇烈的起伏,在與自己較真,試圖在多留一刻。
「以後別來找我了。」幽娘嘆了一口氣,起身彎腰吻上他的額頭:「晚安。」
梁叄紅撐開雙眼不可置信看著幽娘,隨後釋然笑著離開。
他緊握幽娘的手鬆了,無力垂在床側。
幽娘推開大門離去,門外跪著一片茅山弟子,她愕然,弟子也愕然,將死掌門房中走出一隻妖物,卻無人敢上前阻攔,掌門有令茅山弟子終生不得傷害狐妖。
幽娘在許多雙視線下離開茅山。
她身無分文,找到一個城鎮,不確定的拿著玉佩到商行,掌柜見狀連滾帶爬跪在地上行了大禮。
她要了一架馬車將她帶到望日山上,掌柜連忙通知京城貴人,又派了最好的馬車將姑娘送到望日山上。
她抵達望日山按照記憶找到謝靈運的墓,她撫摸墓碑右下角的字「未亡人:幽娘」。
幽娘清著墳旁的雜草:「太久了,你到底跑去哪裡。」她蹲下身停住動作,紅了眼眶,哽咽的像個孩子:「謝靈運,我好想你。」
她真的忍不住了,發了瘋似的刨開墓,推開那口棺,幽娘以為會見到一具枯骨,卻看他屍身未腐,一如當年風采,幽娘這才想起他口中含著南虹珠,她當年又將妖丹融進他血骨,這才能完整留下他的屍身。
她鑽入棺中抱著他的胳膊縮在他懷中,冰冷卻讓她感到懷念,酸意爬滿鼻腔:「你還要讓我等多久,萬一我等不到你怎麼辦。」
回答她只有無盡的沉默,她哭累了沉沉睡去。
駱風聽到紫狐玉佩出世的消息馬上知曉那人幽娘,一把老骨頭匆匆趕到望日山,卻見公子的墓被刨開了,他走到棺木旁見到一對沉睡的壁人,他不忍打擾,靜靜等幽娘甦醒。
莫約叄個時辰,幽娘醒了,她爬出來看到陌生的老頭子一愣。
駱風搔了自己發量稀少的腦袋:「夫人,是我,駱風。」
幽娘左右打量勉強從皺紋堆中辨認他當年的幾分樣貌:「好久不見,相思呢?」
駱風笑的有些落寞:「內子前年去逝了。」
「對不起。」
「夫人言重了。」他連忙罷手:「內子走得很安詳沒有病痛,她很常跟我叨念夫人的好,託我再見到夫人時要感謝您。」
幽娘很羨慕他們,攜手共度一生,看著彼此蒼老的容顏,回想起逝去的愛人還能侃侃而談。
她沒辦法笑著跟人談論謝靈運當年的故事,每一件於她都是刻骨銘心、痛定思痛。
她告別駱風回到忘川河畔繼續等謝靈運。
上一次謝靈運毀了「天」,死了大半高階神仙,天庭非常溷亂少了主心骨,陸遊憑一人力挽狂瀾、肅整天庭借、提拔新神,若天庭失了秩序倒霉只會是凡間,世界將會回到上古封神時期的溷亂。
等他忙完已是百年後,他抽出一個時辰的時間,去忘川看幽娘。
幽娘像是個沒有生氣的傀儡,痴痴坐在河畔成了塊望夫石。
幽娘感受到陸遊出現,她說:「陸遊,我想修仙。」
幽娘意識到她可能因壽元耗盡而死亡,為了延長等他的時間幽娘決定踏上仙途。
只是這路途坎坷,她修鍊五十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可能真不是修仙這塊料。
後來梁叄紅又出現了,幽娘第一次認真打量他,一頭紅髮用金冠束好,金色的獸瞳飽含攻擊性,他生的很張揚,劍眉星目,嘴邊掛著不羈的笑意,一身墨綠色華服,腰間突兀掛著兩枚破解的銅錢。
天生貴胄。
「小祖宗好久不見。」他伸手在幽娘面前晃了晃:「我之後又去輪迴兩世,才重新回歸神位。」
幽娘淡淡看了他一眼。
梁叄紅見幽娘在修行,從萬槃山中拿出許多寶物,獻給她。
幽娘起先不願收下,但梁叄紅很任性,但凡幽娘說不要的東西他就往忘川河中拋去。
看著梁叄紅暴殄天物,幽娘感到一陣肉疼,她揉著發脹的爽額:「別別扔了,我要成嗎?」
梁叄紅笑著將許多東西一股腦兒塞給她,將她腳邊堆滿至寶,恨不得把自己連帶整座萬槃山送給她。
在梁叄紅的逗弄下她的脾氣也不如以往陰鬱,但想起有關謝靈運的事情,依然會陷入低落好幾天。
即便有稀世珍寶與陸遊幫助,她的修為還是一樣停滯不前,太令人沮喪了。
她將自己僅剩不到五年壽元的事情告訴梁叄紅,並且希望他以後遇上謝靈運時,能將她寫下的信件交給謝靈運,梁叄紅難得漏出慍怒,匆匆消失幾天,再出現時向幽娘討要一滴精血。
幽娘正在疑惑:「你要這個幹嘛?」
梁叄紅面色凝重:「當然是檢查你到底是不是真剩下五年壽元,萬一是陸遊眶騙你,藉此逼你好好修鍊呢?」
幽娘覺得有道理,交給梁叄紅一滴精血,他看著空氣中的紅珠,狡猾的笑了,他也迅速的逼出自己的精血,與空氣中的紅珠交融。
幽娘蹙眉問道:「你在做什麼?」
「血契。」他看著交融的血珠:「將我的生命共享給你,這樣你就有更多時間等他,也不用在逼著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更不用託我將那堆又臭又長的遺書轉交給他。」
見幽娘要反駁,他伸手制止幽娘:「你要是拒絕我,我就去自殺,讓你成為殺掉世間最後一隻鳳凰的千古罪人。」他沒辦法想像幽娘消失的世界,太黑、太冷、太孤單,幽娘在不知不覺間已融進他的血骨,難以割捨——
題外話——
有人心疼叄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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