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更新至105回 - 第70節

一時翻來覆去,聽得窗外陣陣秋蟲悲鳴,又覺著似乎有些涼意。
扯了扯身上的錦緞綢被。
又不由恨起弘晝來。
雖說這園子里的女孩子的性命是弘晝救的。
論起來,若非弘晝,自己等少不得充為軍妓,也難護得清白,自己柔弱女兒家,不知要被人糟蹋成什麼樣子。
偶爾偷偷瞻仰,見那弘晝也是氣宇軒昂,風采翩翩之龍種,賈府上下豈有這樣男兒。
只是怎麼這般的荒淫好色,將自己這一干清白女孩子拘在園子里充為禁臠,只顧淫樂悅己。
就連曾有丈夫的少婦也不肯放過。
這些個男子,究竟存的什麼心思,為什麼個個如此,只要想著能摸一摸我們這細膩白嫩的肌膚,親一口我們這溫潤甜美的唇舌,逗一逗我們這堅挺豐腴的胸乳,甚至……甚至插一插我們這…… 猛想到這裡,又是驚醒,前胸脊背上彷彿冒得絲絲冷汗……但想自己這是什麼魔障……居然想起這等羞恥之事。
想來雖說自己成日躲在瀟湘館中稱病,到底是耳濡目染,居然夜夜難眠,思緒一個收拾不起,就想起這等事體來。
使不得……使不得……自己雖然入了牢籠,做了主子的性奴,身不由己,心卻潔凈,到底是要自珍自愛,豈可思索那等骯髒之事,作踐自己之品格。
只是又想,若說那等事體骯髒,又偏偏世人難免,有時想來,究竟也是滋味難知。
自己身為主子的性奴,其實也自深知,豈有清白一生的道理。
終有一日難免要侍寢失身。
到那時,究竟是何等的滋味。
必然是辱極……痛極……哀極……恥極……生不如死,羞憤難盡……只是,會不會也有一絲慰藉呢。
父母亡故,人生悲涼,親族崩離,若能得一份安慰充實……也是足矣了。
若那時,主子必要玷污自己的身子,摸舔自己的胴體,淫弄自己的胸乳,奸玩自己的…… 又一驚,自己究竟是怎麼個不妥,怎麼又堪堪想起這等事來。
人說溫飽思淫慾,想來其實悲涼時更容易從這等事找尋找快意安慰。
自己不要……不可……再思及這等事情來。
自己到底是個閨中小姐,名門珍質,仙子一般的人品,不可……不可如此自甘墮落,雖然命運多悲,淪為他人性奴,也不可自己思及那等傷風敗俗無恥淫蕩之事。
自己立志剛強,若是弘晝來姦汙自己,自己便一頭撞死就是了……也不知離恨天外,灌愁海中,可有自己這薄命紅顏魂魄容身之所。
弘晝若來……不要來……要來……不要來……來…… 正自胡思亂想,忽然竟然覺著有一隻手似乎攀摸上了自己的衣被。
一時大驚,半醒半夢中只道是弘晝來奸玩自己了。
居然忍耐不住,驚聲哭叫出來:“不要!!!!”…… 然後整個身子裹著錦被兒,縮成一團,藏到了床延靠著木幾之角落裡,戰戰兢兢抖抖潺潺不敢抬頭,淚珠兒便如斷線珍珠一般滴滴答答淌下,氣喘不已,胸口起起伏伏難以平復…… 只嚇得那紫鵑忙不疊喊道:“姑娘……姑娘……” 黛玉茫茫然抬頭一望,月色下,才見是奴兒紫鵑,卻只穿了一身輕薄的白紗睡衣,一臉心傷掛懷得看著自己,才知是自己夢魘難眠,紫鵑來探視自己。
想到自己這般凄涼,一陣傷心不能自已,才哭著上去,撲到紫鵑胸懷之中,又喘咳著抽泣起來。
紫鵑也是眼眶裡泛出淚花來,無奈,輕輕撫著黛玉柔嫩的香肩,輕聲道:“姑娘……都四更了……還不能睡著……姑娘……你這麼下去可怎麼是好……”黛玉泣了一陣,抽抽噎噎道:“罷了……就是難眠……”一時抬頭,本是要看看紫鵑臉龐,不想抬得猛了,紫鵑衣衫又自單薄,黛玉的耳垂擦過紫鵑胸前那一顆乳豆花蕊…… 紫鵑臉一紅也不好說什麼,黛玉本無心,只是適才正在胡思亂想,頓時也覺著了,只道:“我……我沒事的……你且去吧……我也就睡了……”紫鵑心下也是揪著難受,咬牙再勸道:“姑娘……你就是心事太多……萬事只往開處想才是。
姑娘的心思我最明白,只是如今已經如此,姑娘就不要自己給自己找痛楚了……有時看著姑娘這樣,還不如勸姑娘就依順了主子……你看看那裡淑小主,雲小主,不也過得好好的……姑娘……”“別說了……”黛玉掩面只顧搖頭微泣,道“你只去吧……我要睡了……”紫鵑嘆息無奈,便道:“罷了,既然如此,姑娘且躺下,我替姑娘掖掖被”。
黛玉點點頭,且和身躺下,側著身子對著內牆,紫鵑替黛玉理好被脖,輕輕掛下紗幔帳子,也就去了。
這紫鵑一顆痴心也只在黛玉身上,知道黛玉今夜如此傷心,又必然是一夜無眠了,嘆息一陣,也在外面配房,草草睡了個把時辰,見天蒙蒙亮,便起來喚另一個奴兒雪雁打點黛玉的早點。
本想讓黛玉好歹睡會子,就不去內房裡打擾。
卻又聽得黛玉喚,只得過去,裝出笑顏道:“姑娘起了?昨夜沒睡好,何不多睡一會子……”黛玉果然一夜未曾深眠,形容有些憔悴,黃黃眼圈兒略略泛著紅絲,獃獃了一陣,道:“罷了……睡不好了……你且服侍我起來吧……”紫鵑便去床邊取來粉桃色的落地紗裙,扶著黛玉一條雪白細嫩裸著的臂膀,將黛玉從被中扶起,那錦被緩緩滑下,但見黛玉身上那襲粉色的芙蓉出水肚兜,卻是極其精細之綉工,凸凹紋理千迴百轉,罩這黛玉一片雪白無暇的胸肌,嬌滴滴拱起兩個動人心魄的半球,襯托著此時略有些喘咳艷紅的臉龐,未施脂粉,眼圈兒也是紅撲撲的,雲鬢散亂,一抿青絲從耳旁斜斜掛在胸前,堪堪直到胸乳之上。
饒是紫鵑是女子,又是近身服侍黛玉,也看得心神搖曳,有些呆傻。
黛玉見她看自己胸脯,頓時知曉,臉刷得通紅,啐道:“傻丫頭,還不服侍我起來……”紫鵑驚覺,便一笑替黛玉披上衣衫,服侍黛玉只管梳洗,用青鹽刷過牙,只穿一件落地紗裙,在妝鏡前替黛玉梳頭,片刻后,見雪雁端了一個烏漆托盤進來,內里有一小碗碧玉粳米燕窩粥,又有一小碟酸枝芙蓉片。
黛玉微微抿上幾口,不由展顏道:“這芙蓉片倒還不錯,哪裡來這等稀罕物……”雪雁笑道:“是淑小主那日差人送來的。
”黛玉恩了一聲,片刻道:“前日還送燕窩來,難為她又想著……如今尊卑有別,論起來也是難為她一片心意。
雪雁……回頭你就把那日得的幾方雨花石送去獻給寶姐姐……哦……淑小主,替我一併謝謝她。
”雪雁才要答應,紫鵑想了想,道:“要不我去吧……”黛玉歪頭看了紫鵑一眼,便合眼不作聲,半日才道也好。
原來紫鵑見黛玉夜夜難眠,只恐黛玉身子難經受得住,又百般無計可施,見寶釵如此關懷,她自己不識字看書,也不懂個病理,便借著由頭,去見寶釵求個指點。
午後,到蘅蕪苑和寶釵說了半日這黛玉的情形。
寶釵也是端著牡丹瓷的茶杯,低頭沉思品茶,半晌無語。
紫鵑急著道:“我是沒個見識,只求小主替我們小姐想個主意……或者,求個大夫進來瞧瞧也好……”寶釵一聲長嘆,擱下手中茶盅,道:“顰兒是心病,聽你說來,我也冷眼瞧著,她就是心太細,放不下,大夫又如何能治……,我只怕……只怕……只怕主子哪日回園子,要顰兒侍奉……她心思如此,如整出個好歹來開罪了主子,卻要有禍……”紫鵑也道:“我也是這麼想著的,有時病急亂投醫,甚至只盼著主子快來……就……就這麼著了……興許我們姑娘就看開了,又有時只盼主子一輩子莫來……放過我們姑娘也就是了……”她一心急“姑娘”這慣稱又帶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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