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每見這鳳姐體格樣貌,音容笑語,都覺著斷得是美不勝收,也不僅僅是臉蛋兒秀美,朱唇兒魅惑,美乳兒丰韻,腰身兒柔媚,肉臀兒肥嫩,小穴兒緊緻。
更要緊是的那說不盡的風情萬種如流水不定。
若靜觀便是仙子,開語又如嬌孌,行動間便是潑辣如六月火,床笫上又是柔媚似三江水。
偏偏那鳳姐還有一樁兒好處,不拿腔作調,做了弘晝的性奴,也是不改性子,話語兒還透著少奶奶般的習氣,或偶爾一露威風煞煞,偶爾一露小妾嬌嗔,說話嘴快舌尖,又最能幹練理事。
只是一發如此,到節骨眼兒上卻總守著性奴本分不越雷池。
此時果然還如往日一般,未等弘晝開口,越發近上身來,先是單膝跪了,看一眼身邊的平兒,笑著道:“主子……怎麼看我這平兒看這久?平兒這丫頭也是,沒個眼色,主子來了,還不快快迎屋子裡去……主子瞧瞧,平兒這身衣服是新貢的薄料子紗棉,夏日再不得這麼好的了,只是貼身得緊,我們這般燒糊了卷子似的穿它倒是糟蹋了東西,倒是平兒年輕有身材,主子看看穿來可顯得味道?”弘晝雖然剛剛訓過金釧兒不要含醋,偏偏這鳳姐幾句半醋不醋,又透著安心為主子物色美色之誠意。
也罵不起來。
笑著呸了一聲。
便忍耐不住,上去笑罵著,摟起鳳姐的腰肢。
摟著她便前行往屋子裡走。
那鳳姐的腰肢軟若棉絮一般,被弘晝一摟,整個人卻如同整個身子都化了一般,便軟綿綿半依在弘晝懷裡,嘴裡卻仍然不閑著:“主子好歹難得來,我有些事也要從容回主子呢……主子……且別摸了……丫頭們看著呢……”兩人就這麼進了屋子坐卧廳,這小巧的坐卧廳里裝飾得一片嫣紅,朱漆的廊柱,牆面上掛著紫、紅、粉三彩疊色的厚紗帷幔,一座坐炕中間駕了個香樟木雕著瑤池九景的案幾,下鋪著厚厚的猩猩盞炕席,一扇凍格子月白窗正對著炕上。
便攜著鳳姐到炕上坐了。
問道:“有什麼事要回我?”鳳姐卻仍是那習性,只管道:“鳳兒的事算哪檯面上的事?主子來鳳兒這裡總是有事要吩咐吧,先說主子的事吧,鳳兒的精神都留著要先辦主子的差事呢……”弘晝笑著便說起自己想在園子里選幾個丫鬟做貼身伺候之事。
鳳姐聽了笑道:“這自然也由得主子高興……只是……鳳兒這裡要討主子個示下,選這幾個丫鬟……是選來……恩……主子……玩……為主呢?還是伺候起居為主?主子給個分寸,我自然替主子物色……回頭還是主子親自來定奪?”弘晝想了想道:“若說給我玩身子,自然是少不了的……只是主要還是貼身照顧點食宿衣物……否則光是玩身子,又何必定下人來……”鳳姐笑道:“我想著也是如此……可巧和主子心意一樣。
既如此著,我看金釧兒、玉釧兒兩姐妹,還是蕊官、芳官、齡官,還有鴛鴦,琥珀、珍珠,對了……特特還有怡紅院里的襲人、麝月、晴雯、秋紋等都是上上的人選……”弘晝笑道:“要那麼許多做什麼,你回頭想想,選四個來也就是了……這事也不急,你且和可卿商議著辦就是了……你說有事要回我,卻是什麼事情?”鳳姐正色道:“是……是有兩件事要請主子示下。
一件說來也是小事,內務府最近常常送些外頭的書來園子里。
這……鳳兒識字不多……想著這書籍說小也是小事,說大也是大事……前頭聽說江南甄家,就是書上壞的事,這……想請主子示下,這書,是由得內務府只管送呢?還是今後交書單子給主子過目后再送進來?”弘晝一沉吟道:“你說的很是,文字上的事,說小固然是小事,說大也是要緊的。
只是若是每次都交我看,也未免繁神……咋么著吧,以後有書單子送來,先……給蘅蕪苑裡寶釵看看,她看過了再定,若她也不拿準,再來問我就是了。
”鳳姐眉梢一挑,應了個是,又道:“還有一樁事,就讓鳳兒有些著手不知怎麼處置了……恩,昨日……有門下的丫鬟來回,說是昨日的戲班散去后,去天香樓里,向情妃謝恩……”弘晝哦了一聲,只是看著鳳姐。
鳳姐正色接著道:“門下的丫鬟覺著不妥……戲班裡有男有女,有太監們關防著進來演戲,那是主子的恩典……我也好個熱鬧,自然是園子里的福分。
只是特地去我們性奴的屋子裡謝恩……一則這不合禮數,戲班進來演戲該謝的是主子的恩,不是性奴的恩,再則……男女有別,這……自然了,可卿年輕不知事也是有的……我是也想著私下去勸誡的,只是不知主子以為……”弘晝沉默了半晌,卻忽然展顏笑道:“罷了,既然是許了大家唱幾日戲,就松泛些也就罷了……恩,你剛才說的書單在哪裡?這一期的且拿來我看看……”鳳姐見弘晝扯開話頭,便也不敢再饒舌,命平兒取來書單弘晝看,不多時,平兒便遞上一冊黃封皮的一個小冊子,弘晝展開來讀著,不過是些唐詩宋詞,曲譜棋譜,亦有內務府特特備得一些房中讀物。
看了也只是一曬。
那平兒遞上茶來,弘晝飲的一口,再接著看,亦有幾本雜家小說,醫書內經等,再往下看,卻啞然失笑,原來下列著一條,卻是《千字文王珂註解》。
鳳姐見弘晝笑了,便也湊趣問道:“主子見了什麼書?可是有什麼違礙的?”弘晝笑著指著這條道:“這書違礙是沒什麼違礙的,只是未免也太淺了些……這書難道是你要來認字的?”鳳姐幾乎要呸了一口,笑嗔道:“主子就愛取消……鳳兒雖然沒什麼學問……這千字文是開蒙的書……豈有不認識的……”弘晝笑道:“那這是哪房要的?”鳳姐不知首尾,只看平兒,平兒道:“回主子的話,這不是哪房小姐們看的書……這是稻香村裡的李紈小姐要的,想來是給李琦,李玟二位小妹識字用的……”弘晝心下一溫,想想那李紈二十歲上守寡,今年不過二十六歲,其實還是青春年華,只是兩個堂妹年紀尚小,想來應該只有十二歲,尚未成年。
她養育賈蘭一場成了空,如今進了園子,想來看著兩個小妹識字不多,也要教育,算是一份長姐溫情吧。
鳳姐見弘晝沉思,琢磨著弘晝的心思道:“主子……這李琦,李玟本是雙胞胎姐妹,是李紈的寡嬸帶的兩個女兒……論起來是李紈的堂妹……只是年紀小……現下跟著李紈住。
”弘晝恩了一聲,拿那書單子只管叩了叩,半晌道:“也難為她……想來說是堂妹,其實是當女兒在養活,恩……你可聽過她念起兒子?”鳳姐一驚,弘晝這一問看似問得隨意,卻是加了小心,沉吟了一下,決意先是實話實說,只得半起身,斂容正色道:“回主子的話……李姐姐是知禮的,不敢再挂念往日的家人……只是這母子連心,想來也不是一時丟棄得的,她……想來亦曾念及過……哦……鳳兒也規勸過她的……”弘晝笑著道:“你不要驚慌,她想念兒子,也是人之常情,你們進了園子,用身子侍奉本王,用心意取悅本王,可也沒要你們都丟了人的性情……便是要你們丟……又如何能輕易掛懷……比如你父親王子騰……你就沒有念及?”鳳姐聽道念及老夫,眼圈一紅,忙收斂了,下了炕來跪著叩了個頭,臉蛋紅撲撲上來,只道:“主子……鳳兒並不敢回說是主子照拂老父親……不論家人如何,鳳兒進了園子,就是主子的性奴,一身一心只有主子一人侍奉……,只是老夫能逃得生天……是仰仗主子的福澤,若是有罪受,也是他自己的命數……鳳兒只有知恩報答主子的心思……”弘晝笑著溫言道:“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不必悲傷……父母子女之情發自天性,你們循著禮不要關說打探,該讓你們知道的,本王自會讓你們知道……”鳳姐見弘晝今日心情好,想想是個話縫,便接著弘晝的話道:“是……既然主子說道這裡……鳳兒便有一請主子示下……看看是不是鳳兒想多了想左了……”弘晝叫她起來說。
鳳姐便起來,斟酌著字句道:“主子……鳳兒這幾日在想……雲妹妹是頭一個伺候主子……自然都是該當的……只是,主子何不賞她些什麼?也好讓她伺候更加用心……”弘晝問道:“哦?你說賞什麼?”鳳姐躊躇了半晌才鼓起勇氣道:“雲妹妹之寡母李氏,如今還在辛者庫為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