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晝聽她說得如此嚴重,初時幾乎愣了,後來噗嗤笑出聲來,拍拍她臉腮,實在忍耐不住自己那前世裡帶來的親密柔聲道:“這卻不是胡說了……一時怕羞是女兒家天性,恩……本王就喜歡女兒家這份羞澀天真,若是沒了還不歡喜呢……你是本王婢女,又不是園子里性奴,雖是一般兒要侍奉,但是身份不同,作為也不同,哪裡就一味只是處罰了……好啦……哪裡就慌亂成這樣……本王適才泄得頗是得意的,再不曾騙你……倒是你……可憐見的……適才一時性子起了,倒難為了你,可弄疼了?” 他亦是一時失態,幾乎連王爺脾氣架子都忘卻了慰問起來,月姝更是心折臉紅,嬌羞難忍,一時雲里霧裡,也不知該怎麼說話,只是聽主人口吻,卻是沒有半點不快,才略略心安,嬌羞難盛,又是慚愧,這等溫柔言辭,更是醉得少女心緒,也是一時忘卻了奴婢身份,居然脫口而出,細雨柔風一般:“主子……晚上,要月姝侍奉您歇息吧?您……不嫌棄……就……就……玩了月姝的身子吧……” 那一旁的玉釧兒,已經是目瞪口呆,若說弘晝折辱月姝口舌洩慾,卻不算什麼,以弘晝身份,既然一時想,便是理所當然,任意痛快就是了。
但是當真不可思議是弘晝在這月姝身上這份溫柔,園中女子得弘晝寵愛者亦有,卻哪裡可想及這份體貼溫存,月姝這等主動求奸,雖然恭順奉主,卻也是僭越之言。
哪知下頭更是唬人,弘晝泄了身子,居然似有感慨,聞月姝之言,既不惱她求歡屬僭越,也不應承,居然仰面思索了片刻,淡淡道幾句話,倒把玉釧兒並月姝都唬著了,只聞得是:“你是本王買來的侍女,自然是也要用你身子的……只是一時想著,有點不忍一味作踐了你……待隔幾日,尋個日子,明功正道給你個侍妾的名分,與你洞房花燭一番才好……” 雖則弘晝外頭出了名的荒唐王爺,但是這話卻也是聞之令人不可思議。
其時朝野風俗,沒個出身的女孩子,在那大家子里其實分為幾等,最次一等,地方上達官貴人,豢養幾個性奴,一味折磨身子魂魄取樂是常有之事,這等為人性奴之女,要麼是人市上採辦來,要麼是有那一等紈絝子弟,一時興起,在那歌舞技房裡贖買來,還有一類,便是那獲罪人家的良家女兒,有那一等略有勢力的人家,保下來充作性奴玩弄,卻也算是周全護持的善事;再上一等,便是府上下人丫鬟,年紀容貌能入了主子眼,姦汙玩弄是常事,一般無非是奸幾年,又去玩那等更年輕的,略略年長了便配了府里下人做妻室;再上一等,便是實在是家生的丫鬟,知根知底,又有臉面,若是自小兒隨著男子少爺伺候的,也有那一等開了臉,充作個“姑娘”,比那姨娘侍妾矮了一等,卻也算作了主子終身陪侍,若是自小兒隨著小姐伺候的,便是出嫁時做了陪嫁,也喚作“姑娘”,給夫家充斥內房的。
只是若說是正兒八經的妾室,雖然不如正妻偏房,卻總還要講個出身,無非是州府官員,納那商賈人家;或是京中大員,納那州府人家。
只是若到了弘晝這等身份,卻是更加不同。
莫說是福晉、側福晉、偏房、侍妾、侍女丫鬟、便是要性奴玩弄,也可在朝中中等人家,隨意挑選女孩子褻瀆,再不為過的,寧榮兩府女孩子眷屬,本是侯門,但是一旦獲了罪,於他為奴,其實也算是抬舉,若說是王府侍妾,那更是要宗人府入冊,天家玉牒載記,非上三旗上等人家貴姓千金女兒不可的,再怎麼寵愛,以月姝的身份,納之為妾,都是荒唐無稽之說。
至於“明功正道”、“洞房花燭”,月姝一個人市上買來的女孩子,更是不可思議之事了。
兩個女孩子都愣了片刻,到底還是月姝先緩過神來,忽閃著大眼睛,愣愣道:“主子……您說笑了……這……成什麼體統……”再看看弘晝,竟然不似說笑,倒是認真的,不由急了,只道:“主子……您想要怎得就怎得,要玩月兒算得了什麼,月兒的身子,本來就該給主子玩了取樂。
月兒只求等幾年色衰了,主子不要將月兒配人,就在府里充個雜役,終身只曾給主子一個玩過身體,就是此生修來的福了……便是其他女孩子,主子看著有興緻,要來也只好在園子里安置供主子為奴……”她看弘晝似乎不為所動,更是著急,此時已經不是在為自己謙辭,而是替弘晝想念了:“主子,您何等尊貴身份,奴婢冒死勸誡,如今在位親王雖有幾位,其實老一輩里做不得數,除了寶親王,朝廷便以您為尊了……您要納妾是大事,恭順親王納妾都是西域和卓部公主,何況是您,若不是上三旗貴姓,便是朝中官員正經人家女兒,再抬舉也使不得的,我算哪牌名,給三府里知道了,要翻天了……” 弘晝卻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伸伸懶腰,打個哈欠道:“罷了別胡說了。
說了半日,就一句說對了,本王要怎得就怎得。
既然說了要納你,就是要納你……恩……你也莫上心,也不為抬舉你……是本王女孩子玩多了,只想玩個穿嫁衣的紅妝女孩子身體,妾室嫁衣鮮嫩可愛,脫玩起來有味兒,就為了這個,也偏偏要這麼胡鬧,三府……哼……三府里敢來問我的是非?” 月姝聽他說著,竟然果然是荒唐口吻,卻是越發認真,更是慌了,才要接著勸諫,哪知弘晝卻道:“乏了……莫再胡說了,明兒還要回園子去,替我抹了身子安排我歇息吧……今兒累了,不鬧騰了,玉釧兒陪我睡了就是了……” 二女偷偷對視一眼,也不再敢多話,只得扶著弘晝起來,替他抹了身子,還是玉釧兒扶著進了卧室,是夜不過是摟著睡覺,倒也未再有它話。
第二日,日近中天,弘晝才起,那玉釧兒卻早醒了,也不敢攪擾,只躺在被窩裡陪著弘晝,待到弘晝醒轉,才服侍著弘晝起來更衣,外頭月姝進來伺候著梳頭洗臉,這月姝其實一腔心思難言,卻也不敢再提,只盼昨夜只是一時荒唐夢話,口中只是溫柔言語,回一些個王府內的差事,再一會子,鴛鴦、金釧兒已是捧了幾碟子精緻小菜,進來服侍弘晝用了幾口午膳,見弘晝那昨兒疲累之色果然已經散去,那月姝才小心提醒,只說:“主子還去園子里不?昨兒主子吩咐,已經讓幾位大人要來去園子里回話,只怕這會子他們吃不準主子何時起,不敢怠慢,都在園子那裡候著呢……” 弘晝便點頭道:“自然還是去園子里,只說病著就是了。
眼看天兒也一天比一天冷了,園子里地龍好,自然去過冬過年。
恩……委屈了你,還在府里替我張羅,堂客往來也不好怠慢了,過兩日……你就備著做新娘子吧……” 那鴛鴦、金釧兒不知就裡,月姝是只希望弘晝忘記了,又怕弘晝忘記了,哪知這主子又提,有是害羞又是期盼又是擔憂,竟不知說什麼才好,弘晝卻已是拍了拍她小臀,攜著四女,帶了從人,辦了車駕,出城南回大觀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