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更新至105回 - 第142節

前幾日,只有一個武生,叫柳湘蓮的下了牌不再登台,想來就是他了。
“馮紫英聽了沉思一刻,便命他自下去領賞。
那鐵頭胡自磕頭去了。
這廂雲兒見馮紫英半日果然有所得,心下也自賓服,她風月場里出來,知道男人家最愛女子懇切賞讚,便柔聲羨道:“爺真是有大能耐的人物,難怪在朝廷里如此得意。
竟這麼快就捉著真賊了?這回頭見五爺,又是大功一件。
”馮紫英眯眼笑道:“只是摸到一條線……恩……誰是真賊,誰是假賊,卻也難說……”雲兒一聽一愣,不解道:“爺的意思是……?”馮紫英笑著又胡亂用幾口湯羹,半晌才嘆道:“這天家王府的事,你辦差不仔細,哪個用你?但是光辦差仔細也是不成的,但是最要緊的,你得多琢磨裡頭的'戲'。
”雲兒笑道:“奴家就是不懂才問爺的么……這等王爺家的事,我一個……外頭的瞎眼婆……哪裡能琢磨得透。
”馮紫英似乎是自言自語道:“……天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最要緊是你得多想多思……我心裡雖然疑,但是真的抓到線頭兒,還要多思量……比如咱們五爺……他那個性子最介意什麼……”雲兒托粉腮鼓朱唇思了半日輕聲道:“五爺……外頭說是風流王爺。
又這般沒意思的拘了那許多女孩子在個園子里受用。
想來最介意是……枕席上的事了。
“馮紫英點頭道:”還說自己瞎眼婆… 你可莫太謙了,你是江湖裡歷練過的,眼睛卻毒。
這男人愛女人,除了那幾下哆嗦爽快,其實最要緊的還是心思上的受用。
五爺得意的,就是這群芳依偎,眾星捧月的調調。
以他這麼個荒唐性子,心急火燎的昨兒叫我進園子搜園,難道還真在乎幾個毛賊……一則是惱恨園子里有勾結外頭偷盜的事失了分寸,二則…… 他最忌諱的還是有說不得的事……“他說得似透未透,雲兒卻已經明白,點頭道:”是了……在王爺看來……便是最沒身份的小丫鬟兒……既然入了園子,便是王爺的女人,心裡怎麼敢有旁人……若是和外頭好說不好聽的……王爺臉面上再下不去了……既如此……這個柳湘蓮可了不得……爺何不速速聯絡了官府,去捉拿他……“ 馮紫英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是了。
你也說了,王爺臉面上要緊。
既然臉面上要緊……你說,要真有些個事情,我該怎麼打發呢?“雲兒一愣,她是最識透人心的,旋即明白,道:”難怪爺躊躇……也是……若真傳出去……說個戲子就敢……動王爺的人……怕王爺臉上難看呢……“馮紫英沉吟片刻,又換了顏色哈哈大笑,忍耐不住在雲兒臉蛋上擰了一把,笑道:”這就是了……所以我說,天家的事最難周全。
你既要辦事妥帖,想事更要妥帖。
“雲兒又誇讚一番,馮紫英便攬她入懷,箍著她軟軟的身子一番輕薄愛撫,半日,才一邊隔著裙衫輕柔撫弄著她的圓臀,一邊又嘆道:”要多想王爺的心思,想透了王爺想怎麼了局,才是當奴才的本事。
不過,能想到這一層也就罷了。
若是真想在北京城裡混個局面,凡事還得再往深想才是……“雲兒已經被他搓弄得情熱,口中含糊道:”爺……爺……別摸那裡……爺還有什麼可想的。
“馮紫英嘿嘿一笑,幽幽道:”你想,這個小顏生是半月前偷的東西,便是這個柳湘蓮,也是前幾日就跑了… …那麼……昨兒晚上……大觀園裡的'賊影'又是誰呢?“雲兒一愣,一想果然有理,不由問道:”難不成還另外有個賊……?“馮紫英哈哈一笑,也不接著演說,半晌才道”嘿嘿……這裡頭必然是有文章的……你回頭讓爺舒坦了……爺就再教你這個乖……“說著似乎情動意熱,就橫腰一把抱起那雲兒軟軀,幾步橫托著進得內帳,上得暖床,將個雲兒只勤壓倒,口中嗚咽胡唚,手上一通剝落,腰腿亂掙亂動,只管奸弄淫玩,這雲兒也是個可意的,此種種郎情妾意,探峰索徑,春鳴秋悲一夜,倒也自是風情,不必細述。
第二日,馮紫英卻是養就得好筋骨好性子,必是雞鳴既起,轉頭見身邊雲兒香韻沉眠,軟噓嬌卧,被窩邊軟軟圓圓露著香肩一彎,白膩紅潤,柔媚萬方,自也得意。
他卻起身,到院子里練了一趟拳腳,出了身小汗。
讓通房的丫鬟服侍擦了臉漱了口,到正房裡用些早點。
那雲兒也才起了,過來賠笑侍奉端粥送羹只告“奴家起晚了,爺倒早”。
他卻笑道今兒還有正事要忙。
仍然命雲兒等在宅內自便,用了幾口早點,自己喚了轎子就去詹事府廳堂。
這詹事府本是前朝儀制,掌管太子內務事宜。
因康熙朝太子壞了事、雍正朝又不立太子。
後來就轉為管宗室貝子貝勒之應用內務、又管些嬪妃家人、皇親內外迎送之事。
故此正堂設在大內偏門景政殿外,辦差的一半是文吏買辦,一半是太監侍衛。
說起來,倒是個連接中外的油水衙門,論起差事來,要忙自然是有忙不完的差事,要閑起來也是無事可做。
只今兒馮紫英心中有事,進了書房,便喚下頭太監佟客雙來吩咐皇莊上安置宗室後人的差事,細細叮囑幾句“去內務府選幾個還沒凈身的小孩子過去侍奉”,“要緊辦妥帖了,這等事情馬虎不得”,那佟客雙本是大內六品藍頂太監,本算不得詹事府下屬,只因為辦這份差事,卻對馮紫英恭敬如神明,更早是銀子餵飽了的,有什麼不明白的,忙不迭應是,回頭見馮紫英批的文箋,卻是從大內支銀,安置紋銀四千兩,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恭敬笑道:“大人就候著好兒。
這說起來都是宗室的正經差事,奴才定辦的妥妥的。
如今承德外頭龍興庄正是正黃旗名下,幾處院子都還妥帖,不富貴華麗卻也素靜,最不招人側目的。
只是一向沒人住,得僱人打掃。
天子產業,佃戶們也都本分,隔不遠就是承德驃騎營大營盤,也容易看管。
回頭內務府或是禮部總能指些個先生出來教讀書的。
這些子弟年紀都小,已經安排了年家小三爺去掌總兒。
那也是個前頭壞事的破落子弟。
能有這份恩典,敢不誠惶誠恐,一定不能辦砸了差事,萬事總是妥帖的……再安排幾個陪讀的,奴才必細細依著王爺和大人的吩咐選來。
回頭一併安置……“ 馮紫英見他太監老婆舌頭絮叨,揮揮手就想端茶,又想起一事問道:“昨兒……進裡頭去打掃那位姑娘呢?……” 佟客雙忙諂笑道:“大人放心,都妥帖著呢。
昨兒就在西頭宮裡將就了一夜。
該見的人都能見著的。
一大早我就派了小德子送回園子去了……恩……這是王爺的恩典,大人的提攜。
王府的人,憑她是個小姑娘,奴才也是不敢怠慢的,處處都留意細密著……奴才幾個腦袋,敢把王爺吩咐的事只管怠慢。
“ 馮紫英笑著連說“那就麻煩公公”端了茶。
佟客雙才辭了出去。
馮紫英正要打點去大觀園見弘晝回話。
門上來報說是今年嬪妃省親的名冊來了,卻只得又費神了半日,歸了檔,安排小太監去大內報喜。
待諸事妥當,才一個隨從不帶,獨自騎馬,去大觀園見弘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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