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大觀園記更新至105回 - 第113節

妙玉躲閃了半日,終究熬不過這氣氛,輕聲開口道一聲:“主子……”弘晝伸手過去,抬起她的下顎,細細瞧她嬌好面容,淡淡道:“恨本王?”妙玉婉轉美目,眼神搖曳了一番,目光又自迷離起來,半日才道:“貧尼不敢……貧尼入園為奴,便知總有今日……”弘晝無奈一笑,道:“你倒倔,還自稱貧尼……”不想那妙玉果然別有不同,就此抬頭,迎上弘晝目光,雖是輕聲卻也毅然道:“主子……這一世,亦是命數使然,前緣孽定;所謂俗世蒼生,皆是劫數;我亦不曾怨懟。
只是循著因果為人。
既然……既然為主子之性奴禁臠,一則上用身子侍奉主子……這不是……已經被主子……,主子若有旁得吩咐,也只是憑主子處置就是了;這另一層,豈非也要誠意實答,不可欺瞞。
這男女之歡,乃是孽障,佛音慈悲,我亦並非因為……失了貞潔清白,就忘了懷,主子問,我當實心答對,只愛自稱貧尼。
主子若不喜歡,只管吩咐,我也只有從命罷了。
”弘晝聽了倒是一愣,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話頭來。
妙玉偷眼看了弘晝一眼,見弘晝似乎也無太大責怪之意,紅了臉蛋又努力輕聲言道:“……其實主子依紅偎翠,不少我一個……若為了主子歡愉,有些別樣情懷亦是好的,何不容了我放肆,依舊修佛……難說能更添主子……情趣。
”弘晝聽她如此說來,亦一時辨不得她真心假意,只是聽她到底還是臣服守了奴節,連“添情趣”這等話頭也說出來,亦不免啞然失笑。
才要開口調笑幾句,卻聽門外有人輕輕叩門,卻是月姝的聲音:“主子……”欲知月姝何事打擾,請候下文書分解。
這真是: 雲欺雨催慈悲音 風卷月殘菩提心 歡喜參透紅塵垢 緣來俱是無果因 第三十八回:四阿哥夜訪大觀園,和親王晨倦枕霞居 卻說弘晝正回顧恩殿寢殿暖閣里和那妙玉說話,此時新紅初乍、軟語溫言,雖不免有些尷尬,亦是別樣旖旎風流,主子在如此興頭上,底下人若有眼色本不當打擾,連那鴛鴦、蕊官、金釧兒、玉釧兒都退下了。
不想貼身侍女月姝卻在門外叩門請見,這倒連弘晝也是一奇,便隔門問得一聲:“有事?”不想那月姝卻似乎不便作答,只是軟軟答個“是”字,卻沒了餘下的話。
弘晝心下更奇,這月姝一向乖巧知心,自己既然不喚進來,只問個“有事”,自是懶得理會俗務怕人攪擾之意,何況房裡此時只有一個錦被裡的妙玉,又無甚外人;這等園內女子,禁足拘束,論起來其實身份低微,只是弘晝庇蔭之人,竟又有什麼事不便明言的?便只得喚道:“進來罷。
”寢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月姝卻是自殷殷婷婷步到弘晝面前,低頭輕聲道:“回主子……四爺來訪。
”弘晝一愣:“四爺?”一時竟有些轉不過念頭來,不由追問一句:“哪個四爺?”月姝仍然是恭謹以目視地,正色點頭道:“是,是奴婢沒回清楚,是寶親王四王爺來訪,還有詹事府馮大人陪著,說是……來探望主子的傷勢。
門上的太監宮女也不便攔駕,已經差人去回兩位妃子了,只是奴婢想著寶親王……是貴客,體例上也不合,便是回了兩位妃子,還是要來回主子示下的,如今馮大人陪著自園子西邊滴翠亭那裡緩緩繞著過來……主子……吩咐在哪裡見合適?”弘晝這才恍然大悟,這月姝果然貼身隨著自己久了,乖巧知事,最曉得輕重。
論起來,今日自己其實是“自馬上跌落,回園子靜養傷勢”的,弘曆既來探病,應景自然是要在病榻上相見才妥當。
以弘曆之身份,雖無明詔,實則是朝野公認之皇儲,六部裏手握實權之皇阿哥,身份尊貴無比,實實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弘晝,也需恭謹兄事。
既來探病,沒有個阻攔的道理,故此月姝亦不曾問“是否要見”,而是委婉問來“在哪裡見合適”。
再一層,這大觀園又非正經王府,實則論起來勉強也只能算是弘晝之行宮別院,算起來,便是連王熙鳳秦可卿在內,身份也不過是罪余之奴,等爾下之人,這園子里又沒有甚麼身份體面的門人管家,以弘曆之身份,既然來拜訪,園子上下其實連個夠身份去迎接的都是沒有的。
也虧了那馮紫英機靈,亦不知在哪裡得了消息,截了弘曆,說是“陪著”過來,其實還是以奴才身份去替弘晝迎接,這才勉強合適不曾失了體統。
只是一層上總要迎來正殿,二層上弘晝此時應該“有傷”,三層上亦難辨這弘曆來意,難怪這月姝如此謹慎小心請示。
弘晝低頭一思量,若說見這位皇兄,自然是在顧恩殿寢殿合適,自己少不得還要裝點傷勢病態來。
只是一則,自己本來無事,此時勉強裝來外傷未免太裝模作樣;二則這弘曆身份特殊,非常時節來此非常之地,必有所圖,總要說個話兒才得體。
三則他到底是個風流性子,回頭一望,那黃紗綉塌上此時還軟綿綿香噴噴躺了個自己方才姦汙破身之少女,雖然性奴被奸是份內之事,但才開苞新紅,熱剌剌如今要說就此驅趕了就走,也未免顯得自己太不知憐香。
他左右一思忖有了計較,便笑著對月姝道:“不妨事,既然是四哥來,也不用瞞他,就去書房見他,我換身衣裳去接就是了,你讓門上去幾個太監引路,讓紫英陪著四哥來顧恩殿書房就是。
”轉過頭,對卧榻上妙玉亦笑笑道:“你且躺著,本王去辦正經事……”,那妙玉也不作答,只羞著低頭,弘晝想想便知自己吩咐得不清楚,自己雖然才用了妙玉身子,既命下人替她沐浴凈身又在顧恩殿寢殿里躺著,怕不是自己尚未盡興還要享用,妙玉辨不得自己的心思也是有的。
只他適才強逞洩慾,此時些些倒有些憐香,身上又覺著倦倦懶懶的,便笑著溫言寬慰道:“你就這裡且安安穩穩睡一覺,若醒了讓丫鬟們伺候著回櫳翠庵也就是了。
本王今夜……不回來了,你只佛祖菩薩得滿口胡謅,這會子也沒功夫駁你,沒得咬牙切齒得作那些態度來,今兒個本來是會詩做秋雨,你和那林丫頭託辭沒來,還有寶丫頭也沒做得,倒是雲丫頭他們作得好……本王卻未盡興,晚上我自去尋探丫頭或者雲丫頭伺候便是了。
”似自言自語又似吩咐調笑,才說著,月姝已去外頭吩咐了太監,並引著鴛鴦、蕊官二女進來。
三女見房內春意正濃,想笑又不敢,只伺候著弘晝換了一身正紅色麒麟滾雲阿哥袍,扎一條白玉九節珮腰帶,換上鹿皮暖毛靴,打點一新,弘晝估量了時候差不多了,才撇下妙玉出了寢殿,往前頭書房院門去,三女見弘晝沒吩咐,便月姝在身側,鴛鴦、蕊官各自跟著,伴著弘晝出來。
才到院門,但聽外頭有人爽笑道:“老五……怎麼跑出來了?不是說身上不好?”但見前頭一個太監掌著氣死風宮紗燈籠,一個年輕官員弓著身子陪笑著,一個一身黃袍,身量高挑,挺拔俊朗,眉如朗月,目似晨星,龍態鳳骨,麒行麟步,溫笑可掬而不俗,神情寬和而自威之堂堂青年,正是當今四阿哥,弘晝之兄,雍正之子,皇子寶親王愛新覺羅。
弘曆。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