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了捂臉,心想狄淵不可能喜歡自己,他這種看起來洒脫不羈的男孩子,應該很喜歡那種熱情豐腴的女孩兒吧,至於自己……只是個內向的小啞巴。
狄淵推門而進,頓時就察覺到氣氛低落,還以為月宜仍然在生自己的氣,便拿出一盒羊肉在她眼前晃了晃哄著她說:“這羊肉是現殺的,很好吃,我待會兒給你做羊肉燜飯。”
我想回家。月宜沒精打采地給他寫道。
狄淵皺了皺眉,耐著性子問:“怎麼了?剛才不是同意在我這裡吃飯嗎?還在生氣我剛才戲弄你的事情?”
月宜抬頭望了他一眼,有些羞惱,在紙上沙沙地寫:你別捉弄我了。我不是你女朋友。
狄淵立刻明白月宜的意思,有些好笑地看著月宜:“你能聽到克拉語?”
月宜別過臉不理會。
狄淵猜想她應該是感覺到了冒犯,於是解釋道:“隨便胡扯的罷了,否則她能纏著跟我上樓。”
月宜還是不理他。
狄淵抬手在月宜臉上擰了擰嬉笑道:“咋了,你想做我女朋友?也成,畢竟‘初擼’都給你了。”
月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惜更像是沒脾氣的兔子,她提筆寫道:我才不要做壞人的女朋友。寫完,筆尖頓了頓,不想給他看,卻還是被狄淵搶了過去,他笑道:“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個壞人,那你還保釋我出來?”
月宜氣得小臉通紅,奈何分辨不得。
狄淵見此,便就此打住:“好了好了,我賠罪,我給你做幾個好吃的菜。”他拿來收音機放到月宜面前:“要不要聽歌?電台應該會有邁克爾·傑克遜的歌曲。”他調了幾個台,卻都是新聞類乾巴巴的節目,他只好無奈說:“我忘了今天有總統講話,湊合聽吧。”
言罷他便去了廚房,挽起袖子像模像樣地搗鼓,月宜聽了一會兒收音機覺得沒意思便去廚房,靠在門邊安靜地觀望著狄淵一舉一動。狄淵回眸,揚起唇角,有幾分得意:“我猜你不會做飯。”
月宜撇撇嘴,她確實不會做飯。她拿來小本子在上面寫了一句話:你那天晚上為什麼要喊我萵苣公主?
狄淵瞧了一眼,莞爾道:“看你在一棟大宅子里,又住在二樓,很像童話里的萵苣公主。”
月宜回憶著萵苣公主的故事,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位王子也是這樣闖入公主的世界,可是王子要比眼前這個人友善多了。他見她第一面就做那種事,流氓。
狄淵做的飯都比較簡單,但是聞起來很香,月宜看著盤子里的食物不像是本地菜肴,便問:這是什麼?
“鷹嘴豆泥。”狄淵遞過去一把勺子,“這是大陸北方的菜,你從前吃過嗎?”
月宜好奇:你去過北邊?
狄淵舀了一口,邊吃邊說:“我幾乎走遍這片大陸每個國家。”
月宜頓時生出幾分崇拜:北邊的國家是什麼樣子?
“還能是什麼樣子?富的很富,窮的很窮。當然,窮國是最多數的。”狄淵語氣淡然,“我去過M國的首都,那可是首都啊,市場里賣的最多的卻是人。”
月宜張著小嘴,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
狄淵心裡忽然有些悶,連帶著神經開始抽搐:“就是買賣人口,買回去就是奴隸,做不完的活兒,和牲口沒什麼區別。”
你為什麼要去那裡?月宜無法接受還有這類事情。
狄淵的聲音莫名得低沉,語調也比剛才高了一絲:“我出生在北方的國家,一直長到十叄歲才來到這邊。所以有什麼關於北方的任務都是我來做。那次也是為了某個奴隸販子手裡的一顆鑽石,他想要坑我,最後被我打暈了,順帶將他所有的奴隸都釋放,然後那個奴隸販子有沒有被吃掉我就不知道了。”
吃掉?
狄淵揚了揚唇角,似乎對這類事情真得司空見慣,眼底有幾分戾氣:“災荒的時候,人吃人哪裡都有。”
月宜忽然對眼前的食物一點食慾都沒有了。她放下勺子,默默望著桌布上的花紋。狄淵揉了揉一突一突的太陽穴,很是無措:“不好意思,我總是不自覺得說起這些血腥的事情,可能是我長期在中環境下生存。抱歉。”
月宜搖搖頭,她只是覺得這個世界遠不如自己幻想的那麼美好:那你為什麼還要做這些事呢?你父母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他們去世了。”狄淵眼睫輕顫,不想繼續這些事情,“吃飯吧,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月宜接下來都沒怎麼說話,似乎還沉浸在狄淵的描述中。狄淵吃飯快,吃完之後掏出一支煙說:“我想抽一支煙,你同意嗎?”
月宜點點頭。
狄淵掏出打火機點燃,深深吸了一口,太陽穴的疼痛這才消散一些。他一隻手肘支在桌面上,微微垂下頭,額前的碎發遮蓋住狄淵深邃的眼眸,他下巴上有青色的鬍髭,月宜記得上次看到他的時候好像還沒有。想來也是最近過於疲憊吧。月宜心裡有一點微微的疼。她用手指戳了戳狄淵的手臂,示意自己吃完了,然後寫道:我來幫你刷碗。
“不用,萵苣公主是公主,公主什麼都不用做。”狄淵笑了笑,很快就清理乾淨,擦擦手道,“走,我送你。”
到了月宜家門外一條街,狄淵停了車:“我就不靠近了,要不被人看到也許會責問你怎麼會和我這種人在一起。”
月宜默了默,抬起戴著戒指的手指在他眼前比了比,寫道:狄淵謝謝你,很漂亮。她下車,剛走了一步,狄淵搖下車窗,似乎掙扎了很久,然後開口說:“月宜,我可不可以下周末再請你吃飯?只是吃飯而已。”
月宜挽了挽鬢邊碎發,在狄淵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