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坐牢這件事不好。可對我來說,家常便飯罷了,時間最長的一次我在裡面待了一年半,最短,上午進去下午出來。”狄淵雲淡風輕地說,“要知道,我從15歲就開始坐牢,所以我已經習慣也麻木了。”
月宜微微蹙眉,搖搖頭,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問: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你又是從哪裡來的?
狄淵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說呢?”
月宜猜不到,直覺告訴她他身上發生的那些事和她天上地下。她轉而在本子上寫:那天財政部長的秘書被人炸死,是你做的嗎?
月宜寫完又覺得不妥,想要撕去這頁紙卻被狄淵攔住,他從她手裡奪過來仔細看了看,微笑說:“這件事?是我做的,怎麼了?”
月宜怔了怔,雖然心裡有了幾分猜測,眼底不經意間顯露出幾分驚恐:你為什麼要殺人?
“哪有那麼多理由?”狄淵不甚在意,“真要找一個理由的話,那就是他慫恿財政部長將科里亞區劃給L國的鑽石販子。我們不滿意。”
月宜聽不懂,目光茫然。
狄淵笑了笑,也未再多說下去,彎下腰從床底下抽出來一個盒子,裡面放著幾張卡,甚至還有金條、鑽石。他拿了一個黃金戒指給了月宜:“謝謝你把我保釋出來,這個算是抵你的保釋金。”
月宜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不要這些。
“幹嘛不要?你知道在這裡黃金、鑽石有多麼珍貴嗎?”狄淵強硬地轉著她的手臂,像上次那樣,把戒指乾脆戴在她細長的手指上。他有私心,特意選的是無名指。月宜紅了臉,抽回自己的手,把那枚戒指戴在中指上。
狄淵笑問道:“我還沒問你叫什麼,你一直不告訴我。”月宜想要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狄淵卻指了指自己的手臂說:“寫在這裡。”
月宜抿著唇猶豫了幾秒,還是執筆在狄淵結實的手臂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端正娟秀。狄淵低低呢喃著:“倪月宜?很好聽的名字。”
月宜紅著臉安靜地坐在他面前,目光觸碰到他,又匆匆移開。狄淵繼續問她:“你幾歲了?是做什麼的?”
月宜歪著頭寫道:你都不說你是做什麼的,我幹嘛要告訴你?
狄淵好笑地看著月宜:“大小姐脾氣發作了。”
月宜寫:你才是大小姐。她默了默,又寫道:我還是學生,高二。
狄淵揚起唇角笑道:“你能住那麼大的老宅子,想來也應該是個好學生,你也知道,在S國,受教育可是一件奢侈品。那,以後呢?還要留在這裡嗎?”
月宜眼底微微怔忡,對於未來她也不太清楚,只是偶爾會聽到媽媽和自己念叨幾句,但也是遮遮掩掩,似乎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可能會離開吧。畢竟這裡不算太安全。我還想去英國念書。那你呢?也要離開嗎?
狄淵自嘲一笑,語氣帶著濃重的宿命感,近乎是一種絕望:“不會離開。我出生在這片土地上,就像魔咒一樣,也會長眠於此。”
月宜不喜歡他這樣:未來的事情我們說不準的。
狄淵靜靜望著月宜,笑容褪卻了方才的低落:“那我聽你的。”他抬起手在她耳朵上輕輕捏了捏,月宜羞惱地瞪著他,想罵他,卻又不會說話,只能扁著嘴揉了揉耳朵,表情委屈中帶著一分嬌嗔。
“幹嘛,你在我的地盤,我還不能占點便宜?”他有點痞氣地壞笑。
月宜氣鼓鼓地站起身,想要離開,卻被狄淵從後面揪住她的衣擺,月宜氣憤地回眸,惱怒地看著他,一著急,手上也跟著比劃,狄淵雖然看不懂手語,但也大致明白她的意思,無非就是鬆開手,她要回家。
狄淵存心戲弄她,反而稍稍收了點力氣,將她又往前扯了幾步,兩人離得非常近,狄淵也跟著站起身,雙手來到她肩上,輕輕扳住,然後笑道:“你這叫什麼?讓我想想,嗯,羊入虎口。一隻待宰的小綿羊。”說著,抬起手在她鼻尖上輕輕點了點。月宜揮開他的手,臉蛋紅的就像是一顆番茄。狄淵得寸進尺,手指又來到她臉頰,輕輕擰了一下。
月宜急得去踩他、推他,可她的力氣哪裡抵得過狄淵,掙扎了幾下,反倒被狄淵束縛得更加親密,唇瓣只要再靠近幾厘米就能碰觸到她的,月宜嚇得不敢再動,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珠頓時簌簌落下,身子也跟著害怕地一抖一抖得。狄淵只是嚇唬嚇唬她,見此連忙柔聲哄道:“別哭,我什麼都不做了,別哭……”他拿過口袋裡洗乾淨的手絹輕柔地給她擦了擦眼淚,有些急切地念叨:“是我的錯,不該嚇你,這眼睛要腫了……”
月宜忽然瞥見那天藍色的手絹,驚訝地揚起臉看著狄淵。
狄淵默不作聲,只是專註地給她擦拭去淚水。
月宜從他手裡抽出那張手絹,展開,是清香的洗衣液味道,看起來是剛剛被清洗過。她疑惑地望著狄淵,那雙眼睛因為淚水好像是兩丸水銀,晶瑩剔透。狄淵承認:“這就是你的手娟,我那天晚上順手帶走了。”
月宜比劃了一下,意思是你是小偷。
狄淵這回沒看懂,皺著眉有點不明白,心裡盤算著以後要去學一下手語。
月宜懶得理會,轉身又要走,卻聽到狄淵肚子咕嚕咕嚕叫,她緊繃的小臉忽然綻開笑意,身後的狄淵捂著肚子有些難堪:“在牢里沒吃飯。”
月宜在本子上寫:活該!然後將紙團揉了揉扔在他身上。
狄淵笑道:“我請你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回去。”他拍了拍胸脯:“我請客。親自下廚。”
月宜表示不相信。
狄淵讓她在家等著,自己去樓下的超市採購。月宜端坐在窗前,向下望去,能看到帥氣英俊的男子和樓下店鋪主人討價還價。不一會兒他就拎起來幾個袋子,路上有個漂亮婀娜的性感女生和他搭話,月宜聽著他們說當地某一種方言,這種方言是西方殖民者來時慢慢融入當地土著語而產生的的一種很獨特的語言,Malou是專家,月宜也能聽懂,那個女生高調地說:“先生,我可沒有艾滋病。”
狄淵輕笑,目光往樓上瞟了一眼,然後輕笑著和那個女生說:“女士,我女朋友在家呢。”
月宜在樓上聽得清清楚楚,頓時收回探出去的身子,心裡小鹿亂撞,臉上也好像發燒一樣,熱得心慌。她不知道狄淵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真的這麼想,還是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