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來。你躺著。”時歸遠起身,一一收拾妥當,又把電腦打開,隨便找了一部電影,假裝成兩人一下午都在看電影的假象。月宜忽然跳到他背上依戀地說:“哥,和你在一起時間過得好快。”
“假期還有好幾天,別難過。”時歸遠安慰著,“明天你有空嗎?還可以來找你玩嗎?”
“可以啊。”月宜笑道。
時歸遠心裡卻藏著一件事,他聽了月宜外婆的話,一直記掛在心,主動央求月宜帶自己去看望月宜的媽媽,臨行前,他還有些惶然:“你媽媽會不會很生氣?”
月宜沉默了一刻,須臾搖搖頭柔聲道:“我和你說過的啊,媽媽其實後來也不怎麼在意爸爸,我想她不會記恨你的。”
時歸遠心下鬆了口氣。
月宜的媽媽葬在附近郊外的山間,環境倒是極為優美,風景如畫,正值秋日,樹木枝頭的楓葉層林盡染,彷彿莫奈的畫作,顏色深紅如火。時歸遠緊緊握著月宜的手,跟隨她的腳步,走上楓葉鋪滿的台階。他側過臉端詳著月宜,女孩子眉心處微微蹙起,有一絲憂愁和哀傷。時歸遠隨意問她:“這座山叫什麼?”
“楓山,也叫蜂山。”月宜遙遙指向遠處成片的楓樹林,回憶起小時候媽媽帶著自己四處奔跑的樣子,“秋天楓葉很美,夏天的時候又有很多蜜蜂,我還和小夥伴來這裡搗過蜂窩,差點被蟄得滿頭包。”
“釋迦牟尼?”時歸遠含笑問。
月宜嫣然巧笑,在他的頭髮上抓了一把。
月宜媽媽的墳墓位於第三階,很乾凈,前面擺放著依舊盛開的花束,想來是之前有人來看望過。月宜看了看花束上的卡片字跡笑道:“是小舅來過。他只要有時間都會過來給媽媽帶來花束。媽媽很喜歡鮮花。”
時歸遠道:“下次我們也帶著花兒來。”
月宜卻道:“沒事,媽媽看見你應該會比看到花束還高興。”
時歸遠單膝跪地,和月宜一起整理著小舅之前帶來的祭品。月宜擦拭著媽媽的相片,對時歸遠說:“我和媽媽也很像是嘛?”
“神態很像。”時歸遠道。
月宜笑道:“我以前給外婆打電話,外婆都說分不清我和媽媽的聲音。我有時候說話的手勢都和媽媽一模一樣。媽媽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有任何心事都會和媽媽說,媽媽最疼我了。”說到後面,月宜的聲音漸漸漫上一層傷感:“可惜,媽媽身體不好,這麼早就離開我。我真的很想她。”
時歸遠對著墓碑鄭重其事地說:“阿姨,我是時歸遠,是月宜的男朋友。阿姨,我一定會對月宜好,像您一樣對她好。請您放心。”
月宜俏皮地說:“媽媽,你聽到了啊,要是他對我不好,你就半夜來窗前嚇唬他。”
“小壞蛋。”時歸遠無奈苦笑。
時歸遠本想整個國慶假期陪伴月宜,但是到了六號,時蕾突然給時歸遠打來電話,哭泣地說著祝瑋住院,讓他趕緊回去看望。電話中的時蕾聲音焦急無主,整個人都十分無助,現在依賴的只有她的兒子。
時歸遠不斷安慰著媽媽,放下電話也很擔心,月宜正在他身旁,聞言心裡也頓時揪緊,著急地問:“爸爸怎麼了?”
“心臟方面的問題。我回去看看。”他只好開始收拾行李,月宜翻看著手機,發現沒有人通知自己祝瑋住院的事情。
時歸遠回身抱著月宜,低低地說:“沒事,我去和你去都一樣,有什麼事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好不好?”
月宜點頭,不知何時也已經淚眼婆娑。
到車站的時候,月宜堅持給祝瑋買了一些保健品擺脫時歸遠幫忙帶回去。祝瑋對她不算親近,但是身為女兒依然有要盡責的義務。時歸遠依依不捨地親吻她,轉身上車離去。
時歸遠走後,月宜心神不安,只是儘力不表現出來,以免外公外婆發現破綻。而此時,外婆和外公在廚房絮絮叨叨說著月宜和時歸遠的事情,外婆腦海中閃現過少年的五官,深邃俊朗,又帶著少年人的英姿勃發,遲疑片刻,笑著打趣說:“你注意到沒,那個男孩兒長得有點像月宜他爸,和月宜也有點像,不過五官比月宜他爸好看、精緻一些。”
外公“唔”了一聲,沒有在意,只是專註於手上需要清理的菠菜,幾秒后才隨口說:“是嘛?我看不大出來。”
“是真得,越想越像。”
“性格不錯,我看他看著月宜的眼神很是專註,是很喜歡月宜的樣子。雖然都是小孩兒,但是如果以後真的能走到一起我也欣慰,我只希望不要看著月宜走了她媽媽的老路,找了一個有所圖並不疼惜妻子的男人。”
月宜在外面聽得心驚膽戰,連忙岔開話題:“外婆,陽台上的小金魚身上長了很多白色的點點,怎麼回事啊?”
外婆立刻放下才道著急地說:“哎呀,我去看看,是不是得往魚缸里撒點鹽啊……”
月宜接過外婆的菜刀切菜,心裡卻突突跳個不停,原來她和時歸遠的相像真得一眼就能看出來,以後又要怎麼面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