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的繁星雖然不算明亮,但是璀璨柔潤的光澤卻讓人們願意放下一切,仰望星空。
時歸遠和月宜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月宜依偎在他身側,抬起手虛虛勾畫著圖像和時歸遠婉聲說:“我小時候在L鎮,每天晚上都會和媽媽還有外婆出來散步,我就會抬頭看著星空,那時候的天空特別明亮,我能看到很多很多的星星。後來媽媽去世了,我不知道是時代變了,還是真的上蒼感知到了什麼,我發現星空越來越晦暗,所能看到的星子越來越少,我傷心了很久才最後慢慢放棄了抬頭觀望星空的習慣。”
“月宜,你又想起你媽媽了?”時歸遠愛憐地問著。雖然小別勝新婚,很想共赴雲雨,但是聽到女孩兒和自己撒嬌說只想安安靜靜與自己在外面說說話、坐一會兒的時候,時歸遠欣然應下,他也喜歡這樣的時刻,安謐而充滿甜蜜,他們之間若只有性慾,那會讓月宜傷心,對她也不公平。
“肯定啊,你不懂這種滋味兒得。”月宜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時歸遠,嗔道,“爸爸以前是不是經常陪著你?”
時歸遠靜默了幾秒,含著歉意說:“抱歉。的確,我人生的重要時刻,爸爸都參與其中。這一點我真的很抱歉,對你造成了傷害,我很遺憾。我以後會盡我所能彌補。”
月宜搖搖頭,乖巧地依靠在他肩頭說:“沒什麼,我從前覺得有一點嫉妒,現在沒有那種感覺了,因為爸爸沒有參與,但是外公外婆、小舅、小舅媽還有我媽媽都在,我們作為一個家庭一直都很幸福快樂,而他有時候出現,那種不屑一顧甚至帶著鄙夷的問話,反而讓我難過。我剛上初中的時候不太適應,名次很靠後,爸爸知道后特別生氣,把我說了一頓,媽媽覺得沒有必要便和他吵架,爸爸就沒怎麼回來過了。再後來期末考試我考得特別好,我當時很激動,媽媽有意緩和我和爸爸的關係,讓我主動給爸爸打電話告訴他自己的成績,我興奮地告訴他,爸爸卻說,同事的孩子誰誰誰語數外都是年級第一,讓我再努努力行不行,別天天看電影看電視劇……”她說到這裡,微微一笑,眼圈卻有些酸:“他說得應該是你吧……”
時歸遠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緊緊抱著月宜,默默念著“對不起”。月宜描述的祝瑋和他所認知的並不一致,或許是因為自己從小學習好,若是學習差,祝瑋只怕也是同樣的態度。
“你媽媽很喜歡爸爸嗎?”時歸遠問她。
月宜嘆道:“年輕的時候可能挺喜歡的吧,後來也就那樣了。我媽媽告訴我,她剛剛生下我,爸爸就和她吵架,摔門走了,一個多月沒回家,媽媽那時候正在坐月子呢,爸爸就這麼不聞不問,媽媽說,自那之後她就明白了,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時歸遠心裡也替月宜難過,不知為何他也為自己的媽媽感覺心酸,這個男人並不是良人,他這個做兒子的都知道,媽媽卻依舊沉溺其中。時歸遠捏捏月宜的耳垂,又聽得月宜問:“你怎麼沒有姓祝?而是和你媽媽姓呢?”
“你也知道爸爸是國企單位的,當時他的事業處於上升期,若是讓人知道他在外面有一個私生子,那前途就完了。於是為了防患於未然,就讓媽媽給我上戶口的時候姓時,上小學的時候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都是和爸爸姓,只有我和媽媽姓。媽媽在我稍大一些告訴我真相,我也是花了一段時間才接受了自己非婚生子的身份。之後也曾考慮過要不要改過來,但是我覺得沒必要了,就堅持沒有再改。”時歸遠淡然說完,月宜卻也覺察到其中的一絲苦澀。
祝瑋辜負了兩個女人,也傷害了兩個孩子。
時歸遠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在男生中偏瘦,可是十指修長好看,月宜覺得無名指上應該有一枚屬於彼此愛情見證的戒指。他長長嘆了一聲,語氣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可是月宜知道,他也想起來小時候的無措和疑惑。
“哥,今年過年我送你一枚戒指好不好?我們一起戴上。”月宜輕輕地開口。
“好啊。很期待。”時歸遠在她的無名指上摩挲著,最後深深一吻。
月宜嚷著自己累,時歸遠背著她往前走,反正也不過是幾分鐘的路程,月宜親了親他的頰邊說:“哥,你身上硬邦邦得,也很瘦,但是臉上有肉肉。那天在你家裡我醒得早,我還掐了掐你臉上的肉肉。”
時歸遠溫和地笑道:“這就是嬰兒肥吧,咱倆都是這樣。”
“你也知道咱們還小,我還比你小一歲呢,你也好意思下的去口。”月宜又去揪他的耳朵。
時歸遠含笑說:“誰讓你自己巴巴趕上來的?”
回到出租房,時歸遠給月宜熱了一杯牛奶,月宜抱著熱熱的杯子恬靜地和時歸遠說:“有哥哥真好。”
“是嘛?你覺得是床上更好還是床下更好?”時歸遠挑了挑眉曖昧地問。
“不說話更好!”月宜嗔道。
夜裡,月宜抱著平板看綜藝節目,時歸遠還要準備明天夏令營的小測驗,坐在客廳里的書桌前靜靜地看書。
過了會兒,小姑娘放下平板,躡手躡腳地來到他身後,雙手捂住他的眼睛笑著說:“猜我是誰?”
“我媳婦兒?”時歸遠握住她的手。
月宜咯咯笑著,被他從身後帶到身前,坐在自己雙膝上,一手摟著她的腰笑問道:“看完了?”
“嗯,你呢?還在做題?”少女依偎在他身前,少年因為感覺熱,上身只穿了一件籃球服,下身是輕便的短褲,熱燙的雞巴透過布料傳遞著自己獨有的少年人的溫度。
月宜翻閱著時歸遠的錯題本,整理的十分整齊清晰,他的字跡乾淨有力,很有秩序,非常好看。她忽然起了玩心,抬手從他手裡搶過時歸遠的鋼筆,在他的錯題本邊緣叄兩下勾勒出一個嬌俏的女孩子的形象,大大的杏眼,稍稍歪著小腦袋,純真又俏皮,還有微微上揚靦腆而又溫婉的笑容。
時歸遠凝神看著,看到最後不由笑道:“是你自己嗎?”
“當然了,你想是誰啊?”月宜嘟著小嘴兒不甚高興。
時歸遠笑著說:“真能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