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
月宜對時歸遠那種複雜的情感在最近的接觸中漸漸消弭了一些,取而代之的則是對時歸遠一種依戀,他雖然嚴肅,待陌生人較為冷淡,但是熟識之後待自己很好,嘴上不說,可一言一行都是對自己的關切,會陪著自己做很多別人甚至是祝瑋都不願意做的事情。於是,她拉下他的腦袋,在他耳畔悄悄說:“外公外婆下午都要睡覺,我們住在一樓,你要不要翻過那個小圍牆然後偷偷來找我玩?”
時歸遠聽著新奇,這種行為就像是說書唱戲中偷香竊玉私會心上人的書生一般:“可以嗎?如果被發現了,你外公外婆會不會說你?”
她聽著他第一反應是擔心自己,心裡愈發開心:“沒事的,他們睡覺很沉,而且我可以關上門,我們小聲一些。”
時歸遠應下來。
月宜打了個哈欠,時歸遠柔聲問:“困了?”
她點頭,按了按柔軟的床墊說:“這個民宿真的很好,設備都上檔次,我很喜歡這裡。以後我再有同學過來找我,我也請他們住民宿。”
“喜歡就多待一會兒,困了就睡吧,我在這裡守著你。”
“你呢?”
時歸遠猶豫著要不要找一本書在旁邊看,月宜卻拍拍身畔對時歸遠說:“你來和我一起睡一覺吧,你早上到了都沒怎麼休息,我們一起睡。”她的眼睛就像是最乾淨剔透的一顆寶石,沒有絲毫的摻雜,時歸遠低了低頭,壓下心中的悸動:“你同意……我們睡在一起?”
月宜兀自打了個哈欠,扯過被子把自己蓋的嚴實,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說:“怎麼不能啊,你是我的哥哥啊……”
時歸遠揚起唇角,再也不去掙扎,索性飛快地來到她身旁躺好,一開始直挺挺地,像是死人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小床就是一張單人床,好在兩人身材都比較瘦,不至於太擁擠。月宜的手臂微微透著涼意,不經意間彼此肌膚碰觸,時歸遠下意識地抬起手臂將她往懷裡帶了帶,順便上下搓揉著她的手臂,想讓她溫暖一些。月宜嬌聲說:“哥哥,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時歸遠溫言說:“和你的味道很像。咱們用的一樣的沐浴露。”
月宜繼續說:“我們幾點出發?六點好不好?這樣我還能睡叄個小時。”
“睡吧,我定上鬧鐘。”時歸遠把手機放到一旁,轉眸發覺小姑娘已經極為迅速地進入夢鄉,她身上穿得很少,衣服都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從上到下都是真空。時歸遠覺得自己現在彷彿就是在經歷滿清十大酷刑一般,想做些什麼又被道德理念束縛著,最後只好深呼吸了好幾次,然後側過身虛虛攬住她,目光專註地凝睇著月宜嬌美的睡顏。他從來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可以如此的著迷,好像只要她的一個目光就可以牽引著自己做任何事,他都心甘情願。
須臾,做賊一般的小心翼翼,少年下定決心,在那半開芙蕖一般的菱唇上輕輕親了親,說是親,不過就是唇瓣貼在一處,感覺那處的彈性與鮮嫩。他的初吻在女孩子不知不覺中綻放,很美好。
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尤其是身旁還有個溫暖的大火爐,月宜貼在他懷中,很乖巧的模樣,小手攥著他的衣角,安順地沉睡。鬧鈴響的時候,兩人都有些朦朧,時歸遠也很驚訝居然睡得這麼沉,月宜在懷裡咕噥著:“還是困。”
時歸遠關了鬧鐘,轉過身對月宜說:“不睡了好不好,不是要去吃東西嗎?吃完了,我也就送你回去了。”
她勉力睜開眼,迷迷糊糊得:“起不來……”
“下午睡這麼久,晚上還睡不睡了?”時歸遠好笑地問。
月宜傻乎乎地笑了笑,勉力跟著時歸遠起床,她的頭髮蓬鬆起來,像是洋娃娃一般,時歸遠忍不住又在月宜頰邊親了兩下,月宜眨眨眼問:“你親我幹嘛?”
時歸遠紅了紅臉,轉過身彎腰準備換上運動鞋:“還能為何……喜歡你啊……”他聲音很小,月宜沒聽清,只顧著抱起來椅子上的一摞衣服去衛生間換好。
L鎮平常看不到太多年輕人,國慶長假倒是迎來了很多返鄉的大學生,廣場上熱熱鬧鬧,時歸遠小心翼翼護著月宜,不讓她磕著碰著。他想要握住月宜的手,可是月宜自然而然地雙手攀住他的手臂,語調輕快地給他介紹美食。月宜愛吃古怪的東西,烤蠍子在一眾烤串的食材中十分顯眼。有一位外國人驚訝地拿著手機給串在一起的蠍子錄像,大呼不可思議。月宜和老闆要了一串,牙齒咬合的清脆聲音直接驚呆了外國人,月宜笑著說:“很好吃。”
時歸遠沒吃過,但是也試著嘗試,味道確實香。
月宜邊走邊和時歸遠說:“我媽媽認識一個阿姨,那個阿姨的老公有癲癇症,上班的時候總是會給老公帶一些烤蠍子,說是土方能治病。有一回非塞給我媽媽一小袋,媽媽盛情難卻也就拿回來給我烤了,我當時膽子很大,一口就吃掉,覺得特別好吃,還纏著媽媽讓她每天都為我烤蠍子吃。”頓了頓,月宜的眼睛漸漸染上一層憂傷:“後來媽媽去世了,我外公外婆不吃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也幾乎沒吃過了。去了爸爸那裡,爸爸連我喜歡吃什麼都不一定記得住,更何況是烤蠍子這種稀奇的玩意兒?”
時歸遠不想見她憂傷難過:“以後我陪你吃啊,月宜,不是說要吃炸串嗎?在哪裡?你帶我去好不好?我也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