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的精神暴動減輕了一些。”陳至靠在李白娟坐的椅子背上,二人已經像老夫老妻。
“他找了白塔的人?”李白娟回道。
“可能吧。但低級嚮導很難緩解高級哨兵的精神病症,這回幫他的至少是中等嚮導,聖子可能也是因此來的。否則軍方一個不和教廷來往。”陳至慢慢分析給李白娟,聽不出對兄長有多少關心,撩起李白娟一縷馬尾上的頭髮。
他更關心李白娟手下的活計:“娟姐,教案給我看看。”
李白娟的字真不好看,她本來受教育程度就沒多高,很久沒有寫字,學的黑塔文字更加生疏,也沒有時間打磨,不過比一開始寫得好了。
好在教案都是投影光腦文字,不需要手寫的給學生看。
陳至握著她的手,教她一筆一劃寫得端正。
李白娟看著字,哪怕是陳至扶著她手寫的,也比她自己寫要好看得多。
哨兵極有力氣的手掌帶動她手移動。
黑塔的教育要哨兵對嚮導好,但是人的意志又哪裡是法律和教育能控制地住的,陳至以為認為嚮導是必須的解藥,但其本身對哨兵又沒有多重要。
已婚哨兵對未婚哨兵總有種嘲笑,說你找到自己的嚮導后就知道嚮導的好了,陳至總是不屑一顧。
現在發現,他說得還是有點道理。
“娟姐,”粘稠的情慾流動在昏黃燈光之下。空氣簇然生出火苗。陳至不覺話音變得有幾分喑啞。
“我工作還沒有完成,你今天不是要早點休息,先睡吧。”
哨兵總是渴求的,時時刻刻折磨大腦皮層的精神暴動明明剛剛被安撫過,卻很快就又卷土重燃。
“你工作倒是認真。”
陳至笑著說道。
“我工作一直都很認真。”
李白娟回他,手被抬起來放在男人臉上,觸手生溫。陳至的面孔在朦朧燈光下看不清的具有模糊的意象。他不比工作好看嗎?
“做完我幫你審核一遍。”陳至還認識教育局的人。哪怕他本人不能給出什麼高深的見解,他還是可以的。
“明天看吧,你早點睡。”
“娟姐疼我。”
陳至笑著。霧蒙蒙的眼睛半眯起,陷進床里。頎長清瘦的身體佔據不了床鋪多大的位置。陳至特意為她留了地方。
陳至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他轉業后公務繁忙,新環境尤其需要人投入精力。
李白娟打聽了一些,他現在在政務部門工作,脫離了軍方,空降到某個城市區管就職。如果外放他倒是可以拿到更好的待遇,但要待在中央星,中央星地面上有世家背景的人太多,哪怕陳至也要一步一步走來。
不過憑著陳尋的關係和家世背景,陳至只要自己有能力做出成績,不會被人搶功,就已經足夠。
陳至從不曾在李白娟面前隱藏,他是個有野心的人。而有了權力,李白娟才能更多依靠他。
陳至枕著李白娟沉沉睡去。
李白娟晚上醒來,兩人睡得動作已經變了,陳至抱住她的腰,呼吸噴洒在她身上。她要起夜,李白娟把陳至的手小心挪開,男人眼皮動了動,嗅聞著熟悉的味道,沒醒過來。哨兵在有嚮導的情況下睡眠質量也變好了。
伴生獸黑蛇盤縮在地面,它的身軀龐大,李白娟沒看清一腳踩了上去,鱗片冰冷硬滑的觸感兇險極了。黑蛇斯斯兩聲,纏著李白娟圍了一圈,令人心悸的鋒利進攻屬性,李白娟等了好一會,發現黑蛇沒繼續下去,彷彿貪婪人體的那一點溫暖,也睡得更沉了。
李白娟輕輕抬腳,鱗片沙沙相撞,蛇首不自覺蹭著腳踝。李白娟真怕這些東西。
她屏氣出了房間。上完廁所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客廳只開了一盞昏黃小燈。
水涼的很。
李白娟隨便喝了一口。
提神得很。
“娟姐也沒睡嗎?”
平地響起的男聲嚇人一跳,李白娟猛地回頭看。
雙頭蛇吐著蛇信,優雅,迅猛朝她蜿蜒游來。
陳尋溫和地,好脾氣地,沒有絲毫不耐煩地問她:“娟姐也睡不著嗎?”
眼睛中都透著包容。
“半夜睡醒,等會我就要回去睡。”
李白娟說,她不怎麼看陳尋。
陳尋一身黑色睡袍,長至腳踝的衣服端莊凜冽,不會因為是睡袍就讓人失去分寸感。
陳尋眼睛下垂,有些笑的模樣,陳家人都是一副經常笑的嘴臉,他們的笑容不讓人感覺輕佻,只有十分的溫和和平易近人,陳尋在黑夜昏黃中顯得有些慵懶,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一步一步走在李白娟心坎上一樣,宅子的空調運作送來冷風,低低的話音同徐徐冷風一起吹拂而過,“還回去幹什麼?”
軍人強有力的手掌握住女人,嚮導的手臂。抵擋住冷風,陳尋的頭髮發梢微微飄逸。他的動作有幾分強勢,使得陳尋哪怕帶著笑意,言語溫和,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氣息始終無法消弭。
“你為什麼不看我?”
一步一步拉近狩獵範圍,哨兵的進攻性彷彿要噴薄了。
“不是要我幫你嗎?”
彷彿一張拉滿弦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