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
李白娟認領。
付三省回頭望了一眼她,大手摩挲著酒杯,北方人高高的個子哪怕坐下也極有威勢,大腿岔開坐得十分闊氣,隨性自然,“原來是李姐家的啊……”
沒有流露一絲出異樣。
付三省說話有一絲京味,但不明顯,李白娟忽然發覺這件事。她緊張又不明所以,樸實的選擇對這片奇異的沉默略過不談。
哪怕她並不知道付三省是哪個級別的人,奇異的是,在場的人似乎都能嗅到那一絲尷尬的氛圍。
“李姐家裡有沒有孩子,有時間帶出來一起玩。”付三省嫻熟問,對於人際交往一套頗為掌控。
“有,大學剛畢業,有時間一定帶出來。”李白娟笑著說,“孩子和付處你年紀差不多大呢,應該更有共同語言一些。”
付三省不置可否,面上挺好奇,“我看著年輕,其實年紀也沒那麼小,已經28了,李姐女兒也28了?”
“那沒有,我女兒才剛大學畢業。”李白娟連忙擺手。
“比我小几歲,該找工作了吧。”
談到這個便是李白娟擅長的領域了,不由長吁短嘆,“還沒有啊,她環境設計的,這年頭工作難找得很。她也不是一本。”
“李姐要不帶她測測,沒準她也進化了。”
“早測過了,不是進化者,現在計劃著考公呢。”
進化者能選擇把戶口遷到京城,但只能遷自己的,李非雙繼續考z省的公務員,能不能考上不知道,總之先考著,楚寒山幫她找了個實習,邊讀書邊考試,讓人沒那麼操心了。
想到楚寒山,李白娟心中一陣不自在,趕緊把他忘了。
她微信和李非雙說了會晚點回去,讓她和老爸一起吃速食麵,或者熱熱飯,吃中午剩下的菜,點外賣也行。
家裡養著兩個巨嬰屬實讓人操心。
會所熙熙攘攘,音響大範圍傳奏鳴曲,楚寒山說過要李白娟做好準備,嚮導會非常受歡迎,如今一看的確。
“可以讓她試試在京城找工作,”付三省摸著中指,身後幾個兄弟目光炯炯射來,他們站的遠,但進化者五識都會更加靈敏,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聽見什麼。
“進化過程是突發的,一次檢測不出,以後可能就檢測出來了。我也不自誇,但京城硬體條件確實比其他地方都好一些,以後有適合的機會我可以幫她留意,小孩子在京城多待幾年也好多見見世面,對以後是有好處的,姐慢慢來。”
得到領導一句指點都是好的,何況聽起來付三省願意提攜。
“是嗎?那真的太謝謝付處了!”李白娟喜笑顏開,面對付三省跟見了散財童子一般,發自內心地對他生出好感,“付處人真好。”
“姐叫我小付就好。”付三省也是笑,和李白娟談了幾句,“緣分到了想和李姐交個朋友,我看我的伴生獸挺喜歡李姐的。”
“還是叫付哥吧。”
“姐你叫我小付就行,付哥受不起。”付三省面色尷尬,擺著手求饒,他確實沒什麼架子,大男孩一樣,有時候雖然略騷包了些,實際上卻是個好孩子。
李白娟想,甚至比起嫁入豪門的張行星,還是付三省更接地氣。
張行星現在可把自己當豪門,自比進化者高人一等。
李白娟對付三省印象更好了。
李白娟猶疑,她面相顯然比付三省要大,確實叫付哥不行,但這是領導啊。最後還是叫了小付。
沒有任何旖旎。
一般人根本無法把兩人做什麼聯想。
付三省應了一聲。
眼眸深邃望著酒面。
麋鹿再高大也被巨虎壓在身下咬,虎爪卻小心翼翼踩到麋鹿肉乎乎的屁股和腹部,鉤爪,只控制麋鹿的行動,又怕將麋鹿傷害了。但怎麼也不肯放過它。
這片區域再次陷入沉默。
一層薄膜被揪起一個揪點,卻不忍心完全揭開。
“付哥,你的伴生獸……”
“付二不會傷害小鹿的。他們在玩而已。李姐別擔心。再說我們不是約好你叫我小付嘛,你怎麼叫錯了。”
付三省隨口安撫,把夾雜質疑的目光投向自家伴生獸。險些破功。之前說伴生獸選到誰就就和誰結婚的口頭約定自然不做數了。
雖然付三省對李白娟不反感,卻也沒必要這麼犧牲自己。
如果付二非這個伴生獸不可自己也不是不能犧牲,但在這之前,這隻土包子伴生獸還是先讓他帶去見見世面再說。
李白娟有孩子了,那大概率已經結婚了。不太可能離婚,這樣保守的婦女一眼就能看穿。大齡已婚有女。
思維分析在付三省腦海中浮現一瞬,因為並不重要很快被拋之腦後。
他不認為自己真的會和李白娟在一起。就憑她嚮導的身份?
沸沸揚揚的會所把照明燈都關了,只余彩燈和暖燈。
昏暗的娛樂場所更加迷魅。正是男女交往的時候。
付三省笑意不見底,沉默了片刻,這對他來說極少見,不知道該說什麼。
付三省慢慢將轉頭向王所長,表情沒有半分異樣,流暢的笑著對王所長說:“王哥,你們所里現在有單身的嚮導嗎,給我介紹一個唄。”
“那多得很,但付處看不看得上就不知道了。”
“我們所單身的男女青年很多,但看不看得上付處,也需要你自己追看看。以付處你的條件,很少有人能不動心吧。”
“我看得上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我。談戀愛得找情投意合的。”
付三省握住酒杯喝了口酒,目光灼灼,“算了,今天先不找了。王所長,我找你談一下公務。”
王所長嘴角笑開,忙點頭:“小王小李,你們在這坐。我們先走了。”
付三省和李白娟告辭。
知道付三省身份的人少,絕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被那隻巨虎吸引。大家都是進化者,看著這巨虎怎麼就不是滋味。
大家都是進化者。
就你的伴生獸這麼大這麼帥?
那幾個和付三省一起來的青年見他們站起,向看好的嚮導要了聯繫方式,齊刷刷整齊往這邊聚攏。
嚮導重要,領導更重要。
只有巨虎戀戀不捨,趴在麋鹿身下,咬著她肚子上的肉,撒嬌,蓬鬆的短毛互相摩擦,因為靜電效應豎起,他便求著把身子塞到麋鹿嘴下,要求她舔毛,他也給她舔毛。
一向溫馴的麋鹿發出叫聲,它身子龐大,四隻蹄子踩到地面發出轟隆的響聲,但老虎可是百獸之王啊,它不舔毛老虎就不走,肥厚的舌苔把麋鹿短小的尾巴含了又含,“嘖嘖”浸濕了麋鹿尾巴上的絨毛。
舔地小絨毛髮抖發顫,肉質尾椎一個勁左右掙扎卻始終掙脫不了虎口。
麋鹿只好舔了。不甘不願地低頭和巨虎互相舔毛。
周圍人投以驚世駭俗的目光,大約都被震驚了。
付三省心念一動,把巨虎收回精神空間。
丟人。付三省暗罵。
大眾不確定巨虎到底是誰的伴生獸,看熱鬧的目光也就漸漸散去。
被舔的濕淋淋的麋鹿長嘯一聲,將渾身濕噠噠的口水都甩出去,它舔不到自己的毛,便一步一步邁著蹄子慢慢盤到角落窗帘下,走出門,走出他們的視線。把身子藏到深暗天色下的花壇中,翹著尾巴,溫馴地自在地低頭嚼食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