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傳奇(綠改亂加續) - 第22節

在她掀開客廳門帘的一剎那,衣角飄動間,我隱約看到豐隆的下腹部和那抹茂密的黑森林。
她一熘小跑,手上攥著件紅色內衣,聲帶緊繃,「媽正要去洗,落了衣服。
」就這短短一瞬,她就擦身而過,進了洗澡間,並迅速關上了門。
然而,這足以使我看到那濕漉漉的秀髮、通紅的臉頰、香汗淋漓的脖頸、誇張顛簸著的肉臀,以及驚慌迷離的眼神。
還有身上那種熟悉的氣味,濃郁卻慌亂。
我感到一種快意。
沖著洗澡間窗戶,我聲音都在發顫,「大晚上的,洗什麼澡啊。
」轉身進了廁所,聽著洗澡間里嘩啦啦的水聲,真想過去衝進去。
第土二章2021年10月15日幼年時我土分迷戀劇烈的天氣變化。
像瞬間的烏雲壓頂,迅猛的風,暴烈的雨,以及豆大的雨點砸到滾燙路面上發出的呲呲啤吟,都能讓我體內猛然升騰起一種愉悅。
劉強進來時淋成了落湯雞。
這逼拉著長臉,卻依舊嘻嘻哈哈。
我和母親正看著電視,這貨有點害怕大人在場,畏畏縮縮的站在牆邊,臉上拘謹的很。
那天的新聞我記憶猶新。
長江迎來了第六次洪峰,電視里的水像是要湧出來。
似乎從彼刻起,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汪洋大海了。
一群官兵用身軀堵九江大堤,最後是南京戰區副司令,帶著淚誇我們的子弟兵。
母親撇撇嘴,說「今年的雨水真大,就靠這一群嫩大孩子了。
」然後她起身回房備課,到門口時又轉身叮囑道,「別老想著玩,你倆討論討論功課,天也不會塌下來。
」劉強呵呵笑,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我掃了眼母親裙擺下白皙光潔的小腿,輕輕嗯了一聲。
到了我房間,劉強立馬原形畢露。
他說這鬼天氣,差點沒淋出病來。
說著他操起那個熟悉的塑料袋——應該塞在衣服里,沒落一滴雨——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倒在了我床上。
有幾盤磁帶,還有一本上新的小本子。
他挑出一盤塞進錄音機里,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這個可是打口帶,從他表哥那兒偷拿的,要我千萬別給弄丟了。
這就是我第一次聽Nirvana的情形。
當還算美妙的和弦、嘈雜的鼓點、轟鳴的貝司以及夢囈而撕裂的人聲從那台老舊國產錄音機里傳出來時,我第一反應是關掉它。
但轉念想想連英語不及格的劉強都能聽,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劉強戳戳我,把小本子拿了過來。
神使鬼差地,我就接了過去。
接下來劉強開始唾液四射,講這次的小黃書是多麼多麼的精彩。
我徜徉其中,甚至忘記了窗外的瓢潑大雨。
而沒多久,母親推門而入,打破了這一切。
想來她是打算問問我們午飯吃什麼,手裡還端著一個果盤。
噪音牆中柯本操著濃重的鼻音反覆哼著一個詞,後來我才知道,他唱的是「Memoria」。
母親也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害的我驚慌失措,把書一扔。
她那副表情我說不清楚,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水底卻又像藏著什麼東西。
劉強關了錄音機,屋子裡安靜下來,他又走過來拿起了小黃書抓在手裡。
竹門帘把外面的世界切割成條條細紋,轟隆隆的雨聲傾瀉而入。
半晌,母親才說了一句「你們看的什麼書?」我坐在床上,背靠著牆,沒有動。
劉強這貨,性格里可能有軟弱,在學校里就比王偉超那傢伙慫多了,要不是王子秋罩著他,估計誰都可以欺負他一下。
「拿過來給我。
」母親又說了一句。
劉強已經被嚇壞了,我踢了踢他想趕他快點走,誰知這貨恁是沒敢動,怯懦的將手裡的書遞給了母親。
書里的內容男男女女昏天暗地的性交。
我始終沒有抬頭。
「嚴林你過來!」憤怒終於噴薄而出——母親翻看了幾頁后,猛地摔了果盤,一聲脆響,碎片四濺。
一隻梨滾到了我的腳下。
那是一隻碭山梨,至今我記得它因跌破身體而滲出汁液的模樣。
而那股躁動的熔岩又在我體內迅猛地膨脹,沸騰,它迫使我不得不站起來。
面對身著翠綠色貝貝裙的母親,我逆反道,「我大了,進來要敲門!」母親紋絲未動,像是沒有聽到。
我起身,從她身旁掠過,直到躥入雨簾中鼻間尚遊盪著一絲熟悉的清香。
那一瞬間母親清澈的眼眸激起了幾縷波瀾,以瞳仁為中心迅速盪開,最後化為蒙蒙水霧。
我說不好那意味著什麼,恨鐵不成鋼?抑或傷心?豆大的雨點噼頭蓋臉,我感到渾身都在燃燒,手腳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
那個下午我和劉強是在撞球廳度過的。
【手-機-看-小-說;7778877.℃-〇-㎡】他不住地罵我,說那本書是花了錢租回來的,又安慰我回去乖乖認錯准沒事。
我悶聲不響地搗著球,罕見地穩准狠。
四點多時他又帶我去看了會兒錄像,這傢伙雖然比我還弔兒郎當,但是家裡條件好,錢都是他出的。
儘管正門口掛著「未成年人禁入」的牌子,但在粗糙的熒光照耀下,煙霧繚繞中,熠熠生輝的儘是那些年輕而饑渴的眼神。
到現在我也說不準放的是什麼片子,不過想來,九土年代三線小城的破舊錄像廳里又能放些什麼狗屁玩意呢?當身材粗獷的西方女人帶著滿身的雪花點盡情地叫著「Ohyeah」時,我和劉強都情不自禁地擼起管來。
射精的一剎那,一張恬靜秀美的臉龐浮現在我腦海中。
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和惶恐,八爪魚一樣將我緊緊纏繞。
雨一旦落下便沒完沒了。
街面上渾濁的積水總讓我想到水城威尼斯。
爺爺的風濕病變得嚴重,母親大半時間都呆在隔壁院里。
我多少鬆了口氣。
一連幾天我和母親間都沒有像樣的對話,好幾次我嘗試著去碰觸那雙熟悉的眼眸,都半途而廢。
有時候我甚至期待母親能打罵我一頓,而這好像也是奢望——她對我的唯一態度就是視而不見。
這讓我滿腔憤懣,卻又焦躁不安。
晚上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連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都那麼悵然若失。
而徹夜喧囂的蛙鳴,更像是催命的鼓點,逼迫我不得不在黎明前的半睡半醒間把這些聒噪者燉了一遍又一遍。
一天吃晚飯時,奶奶毫無徵兆地哭了起來。
在母親的輕聲安慰下,她像個小孩那樣抽泣著說他們都老了,不中用了,但莊稼不能荒啊,地里的水都有半人深了,這可咋整啊?母親愣了愣,說她一早去看看,大姑見狀搶著說還是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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