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日 - 九、烽火(下)

與嗜血族正面交手,翳流雖在初交手之時,飽受不死之身的挫折,陷入苦戰之中。
但是在一次次的交手中,南宮神翳仍是看出了嗜血族的弱點。
戰況頓時反轉,避開在夜間與敵人纏鬥的可能,翳流故意選在天將明前突然鳴鼓進攻,且戰且跑的引戰,刻意拖至天明之時,待天色一晚,所有的活人立刻藏起,派出用蠱蟲操縱的死屍,阻擋嗜血族傾巢的攻擊。
翳流的主力軍皆隨南宮神翳離開,只剩寰宇奇藏坐鎮,心知此時正是進攻的最好時機。慕少艾謹慎留意著南宮神翳與嗜血族的戰況,等到雙方戰得難以抽身之際,悄然送信予泊寒波,讓忠烈王府暗中召集眾高手,等候進攻之機。
等了數日,探得頻頻戰敗的嗜血族一路向北而退,心知南宮神翳有意斬草除根,必會乘勝逼殺,待大軍渡過黃河之後,便是進攻翳流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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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忠烈王府傳來的密報,慕少艾託辭要離開翳流散心,卻是走出后又折回將準備多日的數種煙草放至宮中數處,倒上油,而後丟上火把,濃濃的煙霧頓時急涌而出。
趁宮人手忙腳亂的撲火之際,便對天發射信號彈,而後毀去翳流宮內阻擋敵人攻入的鐵門,忠烈王府與正道的高手,便同時夾攻而來。
繞過一團混論的人群,慕少艾快步走到繭之道,在各處點火,將翳流最後的伏軍燒盡,而後便繞向後門,快步離開翳流。
因為知道慕少艾的難處,笏政也無意為難他,進攻翳流的行動,慕少艾不參予直接的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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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進入忠烈王府,方走進書房,已見到笏政坐在桌前,還有滿臉憂心的泊寒波,以及惠比壽和數名中原正道的為首者。
「辛苦你了。」見慕少艾自暗門走出,笏政站起身,迎上前搭上慕少艾的肩頭說道。
沒有回答,慕少艾只是在一旁坐下,接過茶,不發一語的喝著。
見慕少艾似是心情鬱悶,笏政順口轉移話題,回到桌前坐下,「今早派往河北追擊南宮神翳的大軍,已追上黑派的腳步。最快,今夜將是第一次交手。」
默默聽著笏政與眾人討論著進攻的狀況,慕少艾放下茶杯,淡淡開口,「南宮神翳隨行的大軍中,有能在空中發動攻擊的蛾人,應加派弓箭手前往。」
「但是一般的箭無法射傷他們……」
「在箭尖加上倒勾,於箭尖抹上有強烈腐蝕性的藥物,並在箭上裝上火藥,箭尾蘸上油,點火射出。箭尖的腐蝕能助箭射進娥人的體內,待火藥引爆后,便能將他們炸成碎片。」
「嗯……好,命人馬上去辦!」笏政揚手,讓府內的下人交代下去。
心知慕少艾對翳流的一切瞭如指掌,眾人頓時精神一振,紛紛提出自己的看法與問題,並不時向慕少艾請教。
***
接獲主壇危急的消息,南宮神翳立刻揮軍欲趕回,卻遭到路上的夾殺阻攔。
與嗜血族之戰,已耗損的兵力,更是損折過半。
一路且戰且走,渡河之際,卻又遭到等在河邊的暗襲,造成死傷慘重。
待終於趕回西南,已只剩去時四分之一的兵力。
戰了七個多月,心繫主壇的安危,而功體的耗損雖在之後用吸功之法補回,卻仍是不及過往,長途的奔戰,讓南宮神翳心力交瘁。
越往南行,夾殺的人馬越來越多,帶著數名高手殺出重圍,南宮神翳一行人日夜不休的趕了七日,眼看離翳流只剩數十里,自樹林中忽又殺出一隊人馬。
「教主!」七日不曾闔眼,再加上數月的戰事,眾人已是筋疲力盡,見翳流已不遠,方停下腳步歇息,不意又見攔阻,頓時一驚。
望著自林中走出的人,南宮神翳起身,催動全身的真氣,一步步緩緩走上前,而後一揖。
「本座乃是黑派教主南宮神翳。未知高姓大名?」
被南宮神翳的氣勢所懾,為首的男子微微一怔,而後開口,「吾乃鬼梁兵府之主,鬼梁天下。」
「一府之主?」輕喃了句,南宮神翳冷冷一笑,「很好。今日本座就與你一爭護屬之心!」
語罷急提真氣,登時長發衝冠而散,雪色的長發在黃昏的林間飄蕩,托著離地而起的纖瘦身影,恍如鬼魅。
纖細的手指一招,南宮神翳魅然而笑,「來吧!」
讓眼前艷容與殺氣同樣懾人的容顏一怔,鬼梁天下強自回過神后,見身畔的眾人皆仍陷在呆愕之中,連忙揚聲喝道:「禍世妖物,鬼梁兵府今日要為武林除去大害!」
語罷提劍搶攻上前,卻見長發激射,身畔的數人已悶哼倒下。
心頭一驚,心知此仗難以應對,鬼梁天下與眾高手收斂心神,搏命而攻。
一時樹林間兵刃之響不絕,再度為征討翳流之戰,開出另一簇紅花。
***
自翳流與中原對戰之後,慕少艾參與前幾日的擬戰後,便離開忠烈王府,回到居處。
在居處中待了數日,接獲翳流主壇已遭攻破的消息,慕少艾忽地想起了自己曾與南宮神翳聯手救回一命的阿九。
不知虎娃兒現在的狀況如何?
掙扎了一日,慕少艾還是前往翳流。
進入翳流的範圍,入眼的宮牆有多處已被震垮,過往金碧輝煌的宮殿,處處是大火焚燒過的痕跡。
雖然主壇已被攻破,被忠烈王府的駐軍監督的城內翳流教眾,眉宇間仍不見喪志之色,或許是因為教主仍活著,因此他們仍未全然絕望。
走過街道,快速走進宮中,慕少艾隨手抓過一名路過的巡兵,「你有見到一名,看起來大概六歲左右的虎娃兒嗎?」
「有……他在主壇被攻破時,與他的家人一起自城牆上跳下,其他的人已當場命絕,他因為先跳下的家人做了底,所以沒有喪命。」
聞言,慕少艾心頭驀地一緊,「那他現在在哪裡?」
「在那邊。」指向轉角處沒被燒毀的宮殿。
「多謝。」
匆匆走進宮內,只見阿九正躺在一張大床上,頭上包著紗布,小小的臉蒼白的嚇人。
「阿九。」拍了拍阿九的臉頰,慕少艾低喚了句,不見反應,料想應是摔下時敲傷了頭,或是受了驚嚇。一咬牙,慕少艾一把抱起他,轉身就往宮外而走。
***
將阿九帶回住處照顧后,不到幾日,情況已有了明顯的好轉,陷在昏迷中的虎娃兒也醒了過來,卻是睜大雙眼迷茫的盯著他,什麼也不記得了。
「慕少艾,你打算怎樣安置他?」看著正拿自己的手練牙的虎娃兒,朱痕耐性極好的摸了摸阿九的頭,換來一陣心情頗佳的甩尾。
「他什麼都不記得了,就跟著吾吧。」
朝阿九一拍手,只見他興奮的睜大眼,甩著尾巴撲了過來,蹭著慕少艾的肩頭。
「也好,吾看他挺黏你的,說不定將你當成虎娘了。」
「什麼虎娘!」好笑的拍了拍抱著他的手臂耍賴的阿九,慕少艾還想再說,忽聽得一聲鳥叫聲。
放下阿九,走出屋內,接過巨鵰送來的紙條。
「南宮神翳已回到主壇。」
他還活著!
驚訝的看著手中的紙條,慕少艾一時說不出心頭的感覺究竟是什麼,只是渾身無法自抑的輕顫。
他一度以為自己曾恨不得手刃南宮神翳,也曾經以為自己這世都不想再見到那令他又驚又恐又不知所措的人……
但是,為何聽到南宮神翳尚活著的消息,他卻如此的欣喜?
「慕少艾,發生何事?」久等不見慕少艾進屋,朱痕抱著阿九走出屋內,卻見慕少艾閉著雙眼,緊握著拳頭,臉上抑不住的激動之情,與這幾日死氣沉沉的神容完全不同。
「朱痕……」睜開眼,慕少艾深吸了口氣,用力握緊手中的紙條,「阿九就交給你照顧了。如果……吾沒有回來,請代吾好好照顧他。」
「慕少艾!你又想做什麼?」攔住轉身就要走的慕少艾,朱痕皺起眉,「別每次將事情丟過來就要吾接,你不交代清楚,這次吾說什麼也不幫你。」
望著朱痕,慕少艾暗嘆了口氣,張開拳頭,讓朱痕見到掌中的紙條,「吾要去見南宮神翳。」
緊盯著慕少艾,朱痕沉默了半晌,抱著阿九轉過身往屋內而走,「要是他因為水土不服被吾養死了,不能怪吾。」
感激的目送朱痕走入屋內,慕少艾轉過身,毅然往翳流而去。
***
再回到翳流,因為南宮神翳的出現,一度已投降的翳流教眾,再度群起奮力攻擊,殺得忠烈王府的駐軍一時敗退,暫時撤至宮外,等候一路追殺南宮神翳的大軍前來會合。
停下腳步,看了眼大火處處焚燒的宮殿,慕少艾回頭再看了眼宮門外的街道,而後快步走入。
在一片濃煙的宮殿中走了片刻,一路避開巡守的兵士和滅火的宮人,在火場中走了一個時辰,仍是不見南宮神翳,卻聽到一聲大喊。
「教主的寢宮失火了!」
聞言,慕少艾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過身,快步往寢宮的方向急步而去。
***
到達宮門外時,大火已竄向天際。
慕少艾看了眼四周急著撲火的宮人,上前搶過一桶水,兜頭淋下,便急衝而入。
繞過火勢驚人的大廳,衝進書房中,慕少艾迅速翻找了片刻,已找到自己收在書房中,陪著他渡過一段時日的紙箋。
將紙箋揣入懷中,濃煙已瀰漫了整間書房,慕少艾連忙快步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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