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讓狗子出現在人前,是她跟程墉商量后共同決定的,如果靜悄悄地送吃的和送藥品,省事是省事,但是收到禮物的人肯定得調查來源,查不出來,會以為有陷阱,要是不敢用,那他們就白送了。讓程墉親自出面也不太好,在兩方交戰的敏感時刻,突然出現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到處拿著東西送人,保不齊有人認為他心思不純,送的東西帶毒。
小狗子能有什麼壞心眼?所以狗子出面比人出面合適。
策略選對了,榮軍醫院的張院長回過神來之後,再也找不見狗子。趕忙跑去問門外的秘書,秘書說狗從大門口溜達出去了。
張院長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變魔術?從沒聽說一隻狗會變魔術。
想不明白,院長決定先放下,有種預感,他以後還會見到這隻狗。
醫者仁心的張院長不會對一隻小動物設防,興奮地上前查看漂亮大狗送來的東西。東西還真不少啊,數十箱繃帶和碘伏、雙氧水、酒精,有了這些東西,最近一段時間,他們都不用發愁傷口處理。
最搶手的消炎藥物盤尼西林也就是青霉素,大狗送了五十箱針劑,還有十幾箱口服藥片。如今盤尼西林因為稀缺,價格堪比黃金,他敢斷言,南京的大醫院都沒他手裡的藥品多。
張院長還發現了一種他從沒聽說過的藥品,頭孢注射液。從裝藥液的箱子里找到一紙藥品說明書,越看越心驚,頭孢竟然也是抗生素,跟盤尼西林相比,頭孢不易過敏,半衰期長,優勢相當明顯。
不止頭孢,最里側的藥箱里裝著抗菌效果最好的氧氟沙星,環丙沙星注射液,還有過敏反應最輕微的羅紅霉素注射液。
青霉素才發明了多久?怎麼會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種世人聞所未聞的抗生素類藥品?
每種藥品都附有一張詳細的說明,僅標明了名稱和有效期截止時間,雖然包裝簡單,但從玻璃瓶的質量,還有橡皮塞的精緻程度看,尤其是分開包裝的一次性針管,這都不是這個時代能生產出來的。
張院長一把扯下眼鏡,激動得渾身顫抖,在歐洲留學時,他曾經看過著名的科幻小說《弗蘭肯斯坦》,他十分確定他觸碰到了科幻小說所寫的未來世界,那隻走掉的大狗是條來自未來的狗!
既然是未來的藥品,張院長對藥效充滿信心,立即召集沒在做手術的醫生開會,給大家講解最新藥品的使用方法。
醫生們都沸騰了。
有人質疑,“怎麼可能存在青霉素之外的消炎藥,院長您不會被兌假藥的騙了吧?起的名還挺像那麼回事,現在的騙子都這麼專業了嗎?”
有人激動,“是不是假藥試過不就知道了,我昨天截肢的那位戰士對青霉素過敏,再不消炎就要熬不過去了,我不管你們了,我得趕緊注射羅紅霉素去。”
只有秘書心驚膽戰,她一直坐在門外沒有離開,這一屋子葯是從哪來的?還有那隻狗,院長辦公室里怎麼會有一隻狗?
採購專員替她問了出來,“院長,這稀奇的藥品您到底從哪弄來的?”國內不可能有,國外也不見得有。
院長目光悠遠,“是希波拉底派一隻可愛的小狗送給我的。”
眾人:“……”說了跟沒說一樣。
張院長當天親自帶了一批藥品坐船去了離戰場最近的戰地醫院,說是醫院,其實就是用氈布臨時搭建的帳篷,連張病床都沒有,戰場上不停地往這抬人,醫院外面躺滿了沒來得及處理的病人,處理好的被抬到另一側,藥品早沒了,只能簡單處理下,挺過去就活,挺不下去就死。
昨晚躺在東面那片的人還有動靜,早晨小護士周燕妮過去查看,人早就涼透了,光一晚上就死了幾十個,其中好些泛青的臉龐還帶著稚氣。
老王是有多年外科手術經驗的老軍醫,白大褂上沾滿了鮮血,最近跟死神打了太多次交道,見了張院長也沒好臉色,“慰問就免了,別耽誤我做手術。”
門帘被掀開,有人抬著一箱箱藥品跟在張院長身後進了帳篷,王醫生又驚又喜,“南京和上海自己都缺葯,怎麼會分你這麼多?”
張院長還帶來了支援的醫生,有人替他回答,“這是醫學之神希波拉底老人家送來的慰問品。”
張院長換上白大褂,站到王醫生身邊,“我給你做助手,指導你用藥,對了,我拿來的都是新葯。”
新葯?甭管新葯老葯,好使就行。王醫生沒時間質疑,全神貫注地投入手術,一併學慣用藥,一站就是一夜,天亮時才把重傷患處理完,走出帳篷透口氣,兩人俱都被帳篷外的場景震撼住。
晨光中的露天病房,遠處還有戰場上的硝煙在瀰漫,傷兵們傷口上綁著潔白的繃帶,臨時撿來的樹杈上掛著藥瓶,擔架空隙有遊走的護士在檢查點滴的進度,大部分人睡得香甜,營地上空甚至響起了一小片呼嚕聲。
周燕妮小跑過來,興奮地彙報,“除了三個重傷不治,昨天送來的全都救活了,張院長,王醫生,你們太了不起了。”
不是他們了不起,是抗生素了不起。
新的一天,希波拉底派來的天使小狗又開始行動,這次去了專門收留戰亂孤兒的撫育機構。
昨天隨船又送來了兩百多個東部戰區的孤兒,撫育院現在一共收留了將近一千五百個孤兒,早已超過承受的上限,聽說還要接著往大後方送人。趙院長今年四十八歲,忙得腰都直不起來,身體累點無所謂,但院里現在床鋪、衣服、食物全都缺,這麼小的孩子沒有撫育院收留,只能等死,她不可能把人往外推,但要她拿什麼養育這些孩子?
院長正帶著幫工在院子里幫新來的孩子們理髮,突然東側空地上憑空出現像小山一樣的食物。
孩子們驚喜地叫出聲,“狗,大狗。”
一隻黑白兩色的神氣大狗出現在食物山頂,狗子嘴裡銜著一根紅布捲軸,捲軸被吐出,從山頂鋪陳開來,上面寫了一行大字,“不準貪污,不準送人,我會來檢查的,發現貪污,食物全部收回。”
做完這些富貴立即閃狗,比陪孩子玩更可怕的是,陪一千多個孩子玩,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趙春茹還沒從驚訝中回神,幫工趙媽走上前查看物資,驚喜地不知如何是好,“全是吃的,米面油鹽糖全都有,還有魚乾,蘑菇干,糖果,院長這是怎麼做到的?那隻狗是誰派來的?”
趙春茹是虔誠的基督教徒,飛速地在胸前划十字,篤定道:“狗是上帝派來的天使。”只有天使才會如此地貼心,用了數層棉布包裝鹽糖等物,米面也被五個一組捆在棉被裡。孩子做過冬衣物的衣料有了。
為什麼要把布匹和棉被罩在食物外面,單獨疊放不好嗎?趙春茹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對了,鑽點空子容易嗎。
富貴回到夜未央時,林光北正跟程墉討論飛機設計圖紙的細節。程墉提供的圖紙是二戰時期各國常用的幾種機型,研究明白后,哪怕現在製造不出來,可以在飛機出現故障后及時動手修理。
林光北感激不盡,“您別笑我不自量力,趁著現在太平洋戰爭和歐戰還沒有爆發,我想動用家族的力量,從英國進口,利用香港中轉,送一批設備和零部件到國內,即便不能生產整機,能夠組裝幾架也行。飛機太重要了,多一架就多一分制勝的機會,這件事情再難辦我也要試一試。”
程墉多麼希望自己能親自駕駛戰機參與戰爭,但系統不允許他上戰場,只能在後方輔助。
輔助也有輔助的訣竅。
程大隊長轉出一個主意來,“光北,我支持你的決定,但光你們一家出力太吃虧,是時候拉點外援進來了,正好我從其他位面訂購的生物汽油到了一批。找外援,當然要找最有話語權的。你聽聽我的建議……”
林光北越聽眼睛越亮,頻頻點頭,“不就是去戰區嗎,我不怕。程大哥就按你說的辦。”
回到家的林光北把要去戰區的計劃第一時間說給父親你聽。
林父胳膊已經掄起來了,“臨時大學都已經在聖經學院開學了,你不去上學我依你,我給你找工作,你不做,我也忍了,你竟然要往上海跑,你還要我也一起去,臭小子,你自己想死,還拉我給你墊背,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孝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