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餐館通古今[美食] - 位面餐館通古今[美食] 第16節 (1/2)

溫熱的麵食溫暖了老人因家人疏於關懷而孤寂許久的心,錢程打開話匣子,終於不用再跟小鳥聊天了。
袁圓以前經常陪爺爺聊天,跟錢老先生當然也聊得來,難得有顧客跟她溝通無障礙,趁這個機會,袁圓跟錢老比較了兩個位面的歷史,發現他們兩個位面所處的年份只差了五年,大部分歷史軌跡相似,在七十年代出現偏差,老先生是老三屆,參加了首次高考,時間是75年末。
錢老先生是個退休的高中數學老師,有考據癖,對歷史也有研究,兩人越聊越投機,袁圓從老先生處得到的信息,讓她對平行位面概念有了更深的理解,這些從886的狗血電視劇里可學不到。
886十分悲切,不滿袁圓歧視他的品味。
看了下時間,袁圓快步回到廚房,裡面有個放食材的小冰箱,從冰箱里取出一份蛋糕,還是海島就地取材的柚子慕斯,小巧玲瓏,拿來給已經吃了一碗面的老先生慶生還算合適。
錢程發現餐廳的燈突然被熄滅,餐廳大廚兼小老闆袁圓捧著蛋糕從廚房轉出來,蛋糕上有一盞溫暖的燭火。小老闆眉眼彎彎,“錢爺爺生日快樂,您此刻坐擁整個東海,一定會福氣滿滿的。”
海風輕柔,海浪低吟,溫柔的良夜裡老錢吹滅80歲的生日蠟燭,動容道:“我確實福如東海。”
老人沒說的是,其實昨天才是他的生日,怕子女搞錯時差,他這些年一直按照外國時間過生日,即便這樣,跟去年一樣,孩子們還是忙得把他的生日忘掉了,往年不記得就算了,今年是他的整壽,他沒有太多的要求,一聲簡簡單單的問候,也代表著他們心裡有一點點他的位置存在。
忘掉就忘掉吧,已經有人跨越山海,跨越時間和空間,給他補過了一個讓他無比難忘的生日。
第20章 家常味濃
幹了一輩子農活的老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氣象學家,劉桂英和老伴臨睡前見天上繁星閃爍,地面乾冷只有一點小風,這樣晴朗微風的夜裡一定會起厚霜,立即通知全家明天早起,一起上山撿蘑菇。
冬天不會因為人們的飢餓停止腳步,今年天冷得格外早,估計這是入冬前能撿到的最後一茬蘑菇。
劉桂英深深嘆了口氣,“老天不給人活路呦。”
有經驗的不只他們老兩口,劉桂英一大家子收拾停當出門,黑漆漆的村路上人影攢動,吃不飽飯,走路發飄,一個個沒精打采,跟掉了魂的鬼沒啥區別。
劉家河因為靠山還能多維持幾天,聽說山外面的一些村子已經有人死了。冬天馬上要來了,等大雪封山,劉家河離死人那天也不會遠了。
霜厚路滑,走著走著,前面有人突然摔倒,倒地就再沒起來,兩個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奶啊,你醒醒,你快醒醒,別丟下俺們。”
倒地的是劉三奶奶,輩分大,連劉桂英都要喊她一聲三姑,三姑命苦,唯一的兒子伐木被樹壓死了,唯一的孫子前年下河救人,人沒救上來,自己也讓水鬼招去了。兒媳婦不在了,孫媳婦守不住,留下倆孩子走道兒了。只剩她一個老太太帶倆重孫子過活,日子艱難可想而知。
鄉親們雖然身體餓得麻木,精神還沒徹底麻木,有人去喊隊長,有人圍上前幫著想辦法,手電筒光下的老太太雙目緊閉,滿臉虛汗,一看就是餓的。再一問倆孩子,家裡昨天就斷頓了。
年齡大的女人觸景傷情,想著家裡也馬上要見底的糧食,跟著抹眼淚,“這日子沒法過了,乾脆餓死算了,早死早超生。”
大隊長劉永和得到消息急三火四地跑過來,“死什麼死?有閑工夫瞎叭叭,看來還是沒餓著你們,去去去,別站這擋道,趕緊撿蘑菇去。”把人都趕走,劉永和喊住劉桂英家老大,“大河啊,你先等等,幫我把三奶奶抱到隊部。”他也沒吃飽,剛才跑太快,腿肚子發顫,連抱個瘦得就剩一把骨頭的老太太都抱不動。
劉桂英安撫了三奶奶的兩個重孫,讓狗蛋帶著上山撿蘑菇。她則跟在大隊長和大兒子身後一起去了大隊部。
隊部里還剩下點招待下鄉幹部的白糖,兌了水餵給三奶奶,老太太喝了糖水慢慢恢復過來,劉桂英把筐里留著中午吃的煮倭瓜拿給老太太,讓她先墊墊。
老太太和著眼淚把倭瓜咽下去,“桂英啊,三姑不是不想死,是不能死,我一死,我家那倆小的眼瞅也活不了,我得活著,拚命活著。”活著倆字老太太說得咬牙切齒。
“三姑你能活下來,咱大傢伙都能活下來,必須活下來。”劉桂英一字一頓安慰道。
讓老太太先休息一會,劉桂英打發走大兒子,去隔壁屋找大隊長。
她雖然也姓劉,卻不是土生土長的劉家河人,她那當鬍子的爹怕被人報復,早早就把她安排到劉家河生活。婆家是本地人,大隊長按照輩分得喊她一聲四嬸。
得到劉桂英分的一塊倭瓜,劉永和狼吞虎咽下肚,吃得太急,差點噎著,喝了一大缸子水好不容易把東西順下去,抹了把嘴,豎了根大拇指誇讚道,“四嬸,虎父無犬女,你跟俺鬍子爺爺一樣都是屬貓頭鷹的,精神頭是這個。倭瓜雖然不稀奇,這年頭能一下子找到這麼多,咱們大隊也就你能行。”
劉桂英心說,精神頭最好的是俺家貓蛋,俺們哪是找著倭瓜,俺們找著的是兩個帶蘑菇帽子的小人。
心裡活動再豐富,劉桂英面上也沒顯露半分,她留下來當然另有目的,“永和,看你天天往縣裡跑,怎麼樣,救濟糧有消息嗎?”
劉永和搓了把臉,疲憊地長嘆一身,“屋裡就咱娘倆,四嬸俺也不瞞你,救濟糧俺看懸,縣城裡的人比咱大隊多多了,這個月的糧也沒著落,糧管所前兩天都讓人圍了,上回俺去縣裡,有個人男的也就三十郎當歲,跟三奶奶一樣走著走著突然倒在大街上,年輕身體壯實的反而更不經折騰,沒救活,人就那麼死了。缺糧的地方太多,咱劉家河排不上號。”
越說越愁,大個子揪著頭髮苦笑道:“村裡人就救濟糧這點指望了,四嬸你信不信,俺要是把壞消息放出來,咱村口的歪脖樹不出半個點就能吊死十個。”愁悶到極點,人就寄希望於幻想,“四嬸你說俺咋就不能是個孫悟空呢?吹撮毛變出一堆糧食來該多好啊。”劉家河的人大都姓劉,親連著親,眼睜睜看著親人餓死,劉永和真做不到。
劉桂英也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吃獨食的滋味並不好受,她信出馬仙,也相信因果善惡,運氣這東西,這塊多點,別處就少點,誰能說她一家人的幸運,不是周圍人的犧牲換來的?
哪怕真硬著心腸不幫,別人餓得直打顫,他們全家生龍活虎,一天兩天行,時間長了就不是那回事了,裝虛弱的滋味也不好受。
劉桂英的想法是,村裡人當然要幫,但要有策略地幫,大前提是不能給人小袁同志造成負擔,犧牲別人,幫助他人,那不是心善,是不識好歹。
劉桂英把大侄子揪頭髮的手拍掉,埋汰道:“別薅了,你家你爺爺你爸都是禿頭,你嫌腦袋上毛多是不是?毛再多也不是孫猴子的毛。”
長孫猴子毛的那是我。
“四嬸要沒記錯的話,你爹去年在山上攔了棵老山參,賣了嗎?”劉桂英撣了撣袖子上的浮灰,不緊不慢地問。
劉永和以為她要借,心疼得直抽抽,“四嬸,你家有倭瓜頂著,一個個都活蹦亂跳的,還沒到用山參續命的程度,再說那玩意吃多了又不頂飽,還容易淌鼻血,現在人體格都不行,淌多了血容易抽過去。”
劉桂英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俺就問了一句,你有好幾句等著俺。瞎合計啥呢?俺閑的,沒事啃山參玩?實話告訴你,俺想幫你拿山參換糧,但這事還不準成,得問過人家才能給你答覆。”
劉永和先是怔了下,反應過來后,一高從凳子上蹦起來,抱住老太太的肩膀一頓猛搖,“俺的好四嬸啊,你咋這麼能呢!是不是我鬍子爺爺給你留的關係?對啊,瞧俺這死腦瓜,俺鬍子爺爺可是加入過抗聯的人,那些個活下來的戰友現在不用還啥時候用?咱們有救了!四嬸你可真是咱劉家河的大福星。”
“臭小子快把手鬆開,骨頭都讓你搖散架了。”現成的理由,劉桂英編都不用編,就是可憐她老爹,死了還被她三番五次拿來做文章,回頭一定要多給老人家燒紙。
“永和,咱醜話說在前頭,你是大隊長,你責任大,如果人家真答應換,換回來的糧食你家吃不完咱得接濟下隊里的人,至於糧食的來源,咱們不能把人給賣了,你自己編去,也別把俺給抖落出來。”這是劉桂英考慮了幾天,想出來的辦法,她不方便出面,這事交給永和這小子辦最合適,自家年輕後輩,從小看著長大的,人品絕對靠得住。
“四嬸,三奶奶還在隔壁躺著呢,再怎麼著我也是個小官,當官不能只管自己一張嘴,你放心,有俺一口吃的,就有咱大隊人一口吃的。”劉家河是最早停辦集體食堂的,劉永和當初不知道頂了多少壓力才辦成這事,因此差點被撤職,他不是那種一味愛表現,不顧老百姓死活的人。
還是覺得這事玄乎,劉永和覷了覷劉桂英的臉色,說出自己的擔心,“現在有錢也買不到糧,我聽說暗地裡交易的糧食都被炒上天價了,錢都不是錢了,只接受金子換糧,野山參不是金子,鬍子爺爺人去了好多年,人走茶涼,一旦人家不認人,只認錢,咱能換回來吃的嗎?”
立即被懟,“你懂什麼?凍蘑是上品山珍,野山參更是山珍里的黃金,我認識的人不認錢,只認東西,你就把心放回肚子吧。”
不稀得搭理傻乎乎的大侄子,劉桂英著急出門采蘑菇,一斤二十五,能換回五十斤大倭瓜呢。
留下劉永和揪著頭髮使勁琢磨,怎麼都琢磨不明白,凍蘑那遍地都是的玩意啥時候成上品山珍了?
夜未央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