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boy走過去,乾脆利落一把撕掉他的封條。
說來也奇怪,刺青boy當時被她壓桌子上高菊的時候,她也沒覺得人家多難高。但現在,從這個視角一看,她又忽然覺得他的確是那種“不好惹”的人。好像很多人都怕他呢。
少年的封條被撕掉,一張清秀的臉就露了出來。他好像是哭過,臉上帶著脆弱的淚痕。
之後?那倉庫里發生了什麼事,她就無法知曉了。畢竟隔著很遠的距離。
她還要回去背今天默寫的單詞,所以就先一步離開了。
一堂英語課結束之後,她看到自己前排座位空空的,沒有人,就拍了拍身旁周申言的桌子,問:“你們剛才幹嘛去了?”
周申言:“什麼剛才?”
“就剛才倉庫里。”
周申言很吃驚:“你看到了?”
他湊過來,小聲說:“這是我們‘幫派’裡面的事情,別多問。”
“你們還有幫派?”
“是啊,每個學校都有幫派,我們幫名字叫做‘四象幫’。”
女孩:“……”
她搖搖頭,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淡淡一句:“中二少年。”
周申言受刺激了:“什麼中二少年?我們名字很酷炫的好不好,‘四象’!你知道四象的意思嗎?”
女孩翻看著教材,沒抬頭,淡淡一句:“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
周申言頓時啞口。
別說,飲水機妹還挺有文化的。
他看著飲水機妹開始專心背課本了,心裡忽然有了一種不受重視的失落感。
“你怎麼對我們幫派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呢?”
女孩:“我就是不感興趣。”
“那我說點事情給你聽好不好?”
“你不是說幫派里的事情不能隨便打聽?你現在又主動說給我聽了?”
“……害,也沒有真的這麼不能打聽。我拿你當自己人啊!只要你不說出去就好!”
“我不想聽。”
“我說給你聽嘛!!”
於是,周申言就開始在她旁邊嗡嗡嗡、嗡嗡嗡地說起了幫派里的事情。
於是,她“被動”地知道了,每個學校的一些問題青年都會組成一個幫派,幫派里各自都有自己不成文的規矩。而本市的高校之間,所有幫派竟然還有一個“聯盟”,聯盟的統領人可能就是類似於古代江湖的“武林盟主”,可以號召所有的門派。
這種中二少年的世界觀讓她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啃知識點了。
“我們幫派本來是高校之間墊底的,但是陸磊做老大以後,現在排名已經在穩步上升了。”
“但是你放心,我們絕對不做什麼壞事,我們g的都是‘正當事’。”
女孩淡淡側頭:“……那你們還欺負弱小?”
周申言不淡定了:“我們怎麼欺負弱小了?哦……你說的是今天這件事?”
“你今天看到的倉庫里的那個男生,是他自己欠錢在先,拖了好幾個月了都不還,所以我們嚇唬嚇唬他。但真的就是嚇唬而已哦!我們可沒有真做什麼。”
女孩想了想,忽然側頭:“他是我們學校的嗎?”
“是啊,就在比班。你去打聽,羅秋澤。”
“一打聽就知道,他可欠了很多人錢呢。”
放學后,她就真的開始留意這個叫做羅秋澤的男孩。
他從放學的人潮中走出來,低著頭,有些頹廢。臉上還有白天被封條貼過的紅痕,看上去是個氣質偏脆弱的男孩。
她遙遙跟在他後面走,看他走出學校,走過了小巷子和廢水溝,越走越偏,最後到了一片挨得密密麻麻的小樓。周申言跟她說,這個城裡的窮人都住這兒。這裡彙集了各色外來務工者、農民工、地攤小販及歌舞廳舞女,沿路有歪歪扭扭朝外面倒洗腳水的大嬸們,及一家家光線曖昧的髮廊。
女孩有點詫異。她本來以為能上那所富人學校的學生都是家境不錯的,至少每天放學,門口都是停著接送的豪車。
她從來沒想過,白天在同一所學校上學的同學,下了課之後,會湧向城市的另外一邊,過著和他們完全迥異的生活。
這應該是家道中落,或者公司破產欠了一屁股債務吧?她以為原主已經夠衰夠慘,沒想到同一個學校里還有人比她更衰更慘。
抱著這種“同病相憐”的感覺,翌日,她戳了一下自己的前排大佬。
“我有話和你說。”她說。
自那次高菊之後,前排大佬很少和她產生交集,(或者說是他單方面避開了和她對話、和她眼神溝通、和她面對面說話)。以至於這一次她主動戳他,他脊背一僵,整個人都定住了。
“不許裝睡。”她言簡意賅,“我去外面等你。”
她在外面等了五六分鐘,刺青boy才緩慢出現。
一站到她面前,他就眼神飛快地避開了,只裝作酷酷地一問:“有事?”
男生穿著白襯衫,懶洋洋靠在牆上,襯衫袖子捲起一截,露出手臂上一點紋身。
他這副“與別人對話卻只看著前方空氣”的樣子,大概在別人眼裡可以用“漫不經心”來形容,是一種“很酷”的感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跳有多快,耳根都快要紅了。
女孩開口:“我有一件事,想請求你。”
難得她有事情要拜託他。
男生酷酷地一句:“嗯,我答應了。”
“???”
“不是,你知道是什麼事情你就答應?”
男生:“不管什麼事,我能辦到的,我就答應。”
看著男生酷酷轉身離開的背影,(或者說是實在受不了面對面談話的窘迫了趕緊逃離現場),女孩滿眼崇拜,充滿感激地說:“謝謝你啊,大佬。”
前面男生停住,轉身,留下一句。
“叫我陸磊。”
說完,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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