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室外,我又看了手錶。
沒有意外的話,琳君也快下班了,她的工作內容尚處於坐在辦公室打電話,而就我所知,她的業務量還沒有多到需要加班。
我發動摩托車,用手機胡亂訂了間百貨公司裡的西餐廳。
加上尖峰期的塞車時間,應該正好可以接到琳君。
果然,見到那巨大的商業大樓時,女友已經抱著薄外套站在路口等待。
她坐上機車後座,雖然滿臉微笑,但業績壓力困擾著她,細微的情緒被約會的喜悅覆蓋著,扣裙:玖肆伍壹柒陸叄叄伍,而我可以透過表情的結構看出端倪。
頭髮因為一日的忙碌不如早上光亮,齊眉瀏海中間出現了縫隙。
我對她笑了一下,並下定決心不過問她任何工作細節。
我忽然覺得一個訓練良好的律師有點可怕。
西餐廳的餐點普通,但氣氛無懈可擊。
我說了一些實習生鬧出的笑話、自己可能升遷的蛛絲馬跡,而李董的桉子則用「升遷的好機會」帶過。
琳君則說著表妹竟然可以出國唸書,怎麼自己卻得每天一早起來化妝、上班。
吃飽飯後,我們在百貨公司裡隨意逛逛。
以好運氣好實力為理由,琳君坳我買指甲油和沐浴乳,我假裝不情願卻心情大好的幫她付了錢。
由於琳君不想穿著公司套裝去賓館,於是我們繞了一大圈回到我的租屋處。
原本堅持明天還要上班不能太累的琳君,最終還是脫光了衣服和我在床上親熱。
經過一陣纏綿,我們回到最初的位置,我將雙手繞過琳君的腋下,用手掌捧起她的後腦勺,膝蓋微微曲起頂住床面。
我吻著琳君的唇,舌頭和舌頭不斷互相翻攪,然後我望著她,她的耳鬢旁滑下一滴汗水,她雙眼迷濛、性感撩人。
「寶貝用高潮的姿勢。
」她說。
久違的約會、久違的擁抱。
我將頭埋進琳君耳邊的枕頭,大口吸嗅著她的氣味,並瞬間加快了抽送的速度。
而我深愛的女友用輕聲啤吟回應著我,她的雙臂勾著我的脖子,我可以感覺她的擁抱越來越紮實。
我賣力動著,我想以最大的速度與力量來滿足她,彷彿她所得到的快感完全等於我付出的愛,對琳君的愛,我多麼希望我的愛可以佔據她的全部,全部的感官。
我全身用力,琳君的指甲劃過我的背,我腦海中閃過她腳趾用力曲起的畫面、耳邊是她的喘息聲,她的愛溫柔且溫暖,她的小穴裡也有著同樣的氛圍,如此的溫暖、如此的令人難以抗拒。
我們緊緊擁抱著。
我想滿足她、佔有她,我愛她……。
我射精了,隨著最後一下用儘力氣的擺盪,我把精液全部射進保險套裡。
房裡的情慾氣味隨著射精漸漸緩和,我將阻莖抽出,把保險套丟進一旁的迷你垃圾桶。
琳君撥了撥瀏海,對我嫣然一笑。
我吻了她滿是汗的額頭,躺到她身旁,琳君滿足的呼了一口氣,片刻后便爬下床跑進浴室洗澡。
我收拾起方才隨手丟在床邊的衣物,將她的分成一堆迭在她專屬的小茶几上。
茶几大約到小腿肚的高度,放了一面化妝鏡和幾罐基本的女性護理用品、簡單的化妝水,我方纔買給她的指甲油和沐浴乳提袋也放在上面。
琳君的手機也放在一旁。
我伸出食指隨便按了個按鈕,手機沒有上鎖,桌布底圖顯示出閃爍的銀河。
我想到琳君手機的桌布照片原本是去年春天我和她同圍一條圍巾、去山上賞櫻花時的合照,到保險公司報到前一天,她把照片換成了不知哪來的夜空銀河圖,說要是被同事看到合照多難為情。
我想,好面子的琳君八成不會跟公司同事談論感情大事吧,更不會提起我這個男朋友的一切。
我自顧自聳聳肩,起身穿上衣服,走到客廳打開電腦,玩起籃球遊戲,等著送琳君回家。
(五)春天的天氣難以預料,前一天艷陽高照,后一天卻是灰色的天空和颼颼寒風。
鼻子裡充滿潮濕的空氣,或許開始下幾場雨之後就會轉熱了。
幸好桉件沒有如天氣般詭譎多變,進度與內容皆在掌控之中。
某部名電影曾有台詞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的確不錯,事務所的前輩們說最多次的也是這般定律,法庭上沒有必勝的仗,每一場官司都要步步為營。
因此我仍每天翻找法律書籍,深怕漏掉關鍵條文。
但律師能叱吒法庭,恐怕最重要的不是法條內容,而是周邊情報的掌握。
桉件發生的時空背景、提告方被告方的人格特質、構成告訴的各種要素等,這些是桉件的本質,唯有全盤瞭解與透徹分析,才能夠幫助律師自己在法庭上及時作出判斷,各大千鈞一髮的逆轉桉,皆因律師充分的掌握桉件中的各項細節。
我明白翻著書、在建設公司附近旁敲側擊絕對不夠我理解此次事件。
就算我方勝訴機率實在太大,我仍要對一切有全盤掌握。
我唯一和建築界有接觸的朋友是大學時的同班同學,曾經當過兩年室友。
當年幾個大男孩一起在學校附近租宿舍,打電動、吃宵夜,甚至連選的課都差不多,後來因為我開始跟琳君交往,便搬出來自己租屋,也漸漸和大家不太聯絡,只大概知道他們畢業后做些什麼行業。
「好久不見。
」我約他在捷運站附近的簡餐店吃午飯。
他曾經很胖,大學最後一年他靠著毅力變成結實男子漢,因此我對他的印象停留在減重成功的模樣。
「抱歉來晚了,有個客戶看屋看好久。
」他拿著手帕擦拭滿頭大汗,將黃色名片遞到我手中。
想不到這傢伙畢業后竟然復胖了。
房屋仲介畢竟與建設公司是截然不同的領域,同學對於李董事長公司的瞭解好我沒多少。
但我不是得失心很重的人,因此這頓飯變成了敘舊,聊了很多過去大學時期的事情,包括我與琳君的事、他又是怎麼減肥的過程等。
「說真的,以前班上能看的女生沒幾個,琳君算是前五、不止、大概前三名吧!」同學誇張地用食指敲著桌面。
「有這麼厲害嗎!老是嫌班上,難道你現在沒遇到什麼美女嗎?」我說。
我無可避免的想到紀穎。
「普普通通啦。
一出了大學,女生都想找有錢人。
」同學沒好氣地說。
只要一想到紀穎,她的身影就揮之不去了。
她也會喜歡有錢帥哥嗎?道寧建設的年輕老闆嗎?難道她喜歡他嗎?這麼一說,她現在有對象嗎?她在德國唸書的時候…?沒完沒了。
「我對建設公司瞭解很少,但我有些建設公司的人脈啦,有空介紹。
」同學說,即時打斷我腦海的自問自答。
「還是靠你了啊!」我拍了他肩膀一下,用咖啡與他乾杯。
想不到,同學說要幫我介紹建設公司的人,不是隨口說說而已。
兩天後,他傳了簡訊說李董的建設公司底下某個中階主管找他週末打網球,要我一起去。
到了球場,陽光普照。
同學假裝我是他的同事,而我向對方謊報了另一個大學同學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