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一直在醫院照顧木卿歌,他做完近視眼手術已經第三天了,因為度數高手術複雜回復較慢直到現在還是蒙著雙眼。
“少爺啊,我找了專做粵菜的頂級師傅燉的,放了好多名貴的藥材,小火熬了三天可香了!來,喝兩口。”
霍震小心翼翼喂著湯,木卿歌抿了兩口就不願意喝了,他現在被蒙著雙眼一片黑暗,但選擇照顧他的人還是霍震。他依舊信任他,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也讓他來照顧。
“是不是不喜歡這個口味的?我明天讓師傅重新做別的。”
“不用了,只是個小手術,今天就能出院了。”
“那我去準備車,少爺去我那裡還是回公寓啊?不行,公寓沒人,要不還是回老宅?那邊有管家女傭,我放心點。”
“回公寓吧,我不喜歡不熟悉的人。”
霍震點了點頭,又覺得木卿歌還是很信任他欣慰極了。
“那我去準備車,下午我們出院。”
霍震坐在椅子上細心收拾著木卿歌的衣物,下午出院用輪椅帶著他回了公寓。霍震和醫生聊了半天的術后注意事項,還特別拿了個本子一條一條寫下來,一回到公寓他就先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又害怕木卿歌走路撞到東西將邊角鋒利的桌椅全都收了起來,收不了的就拿海綿裹好四角,倒騰了一下午終於把整個公寓全都整理好了。
霍震不太會做飯,最多弄點速食麵,一個人在廚房搞了半天還是決定訂外賣,但定過來的外賣重油重鹽根本不適合木卿歌現在吃,因為手術他連食慾都很差喝了點粥就不想吃了,霍震還是覺得該請個做飯的阿姨過來。
木卿歌坐在沙發上,霍震一點一點拆開他眼睛上的紗布,紅腫的眼睛滿是血絲,他術后的不良反應有點厲害,霍震擔心極了又沒辦法幫他疼,只能拿著眼藥水一點一點滴進去,但因為手腳粗笨好幾次都把眼藥水滴到他臉上。xyυzんàIωυ.мe(xyuzhaiwu.me)
讓霍震打拳可以,讓他做精細活兒還是算了。
“媽的我這手怎麼一直抖啊!又滴出去了!操!”
霍震這個人一干細活兒就不耐煩,脾氣又急滴個眼藥水三次失敗氣得他都想錘自己,木卿歌看也看不清現在公寓就霍震一個人,只能忍著疼等他慢慢滴進去。而且他也知道為什麼霍震會手抖,因為他鞭打了他,霍震身上的傷很重,但還是強忍著疼過來照顧他。
霍震嘗試了四五次終於滴了一瓶,轉過頭又看到桌子上其他的眼藥水就想崩潰,兩個男人一個仰著頭一個面色凝重滴個眼藥水滴了半個小時,正當最後一瓶又滴錯地方時霍震的手機響了。
“操!嚇得我手又抖了!”
霍震一隻手按掉手機繼續扶著木卿歌的頭滴眼藥水,可手機鈴聲按了又響,今天似乎是找不到他就不罷休了。
木卿歌也實在累了,推開霍震的手說道:“你先接電話,讓我休息會兒。”
霍震現在氣急敗壞,放下眼藥水拿起電話就是一陣怒吼:“他媽的老子正忙呢!哪個癟犢子找我!”
霍震剛剛還怒吼,對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立馬滅掉了他的氣焰。木卿歌仰著頭正等著眼藥水起作用,他看不清東西只能聽到霍震接了電話之後突然轉變了態度,變得恭恭敬敬。
霍震:“我知道了,我明白,我明天會立馬去辦,今天就要去嗎?可少爺剛做了近視眼手術,我在陪他,他一個人在公寓沒人照顧的,好,那我給他聽。”
霍震拿著手機伸到了木卿歌耳邊低聲說道:“少爺,是老爺。”
木卿歌抬起手摸上了手機輕喘了一口氣,“喂,爸。”
木遠喬:“你怎麼突然做近視眼手術了?”
沒有客套的打招呼也沒有對兒子的關心,男人的語氣平淡中帶著疑惑。
木卿歌:“度數太高生活不方便,所以想一勞永逸。”
木遠喬此時正坐在老宅書房的椅子上,黑色的辦公桌上還擺放著木卿歌小時候的照片,他靠在椅背上神色平靜。
木遠喬:“聽說前幾天你處理了四個堂主?”
木卿歌:“嗯,我去查賬了。”
木遠喬:“以前這種事情你都不願意做的,怎麼突然想著去查賬?”
木卿歌頓了頓,“我想接手國內的生意。”
木遠喬停下了手中把玩的戒指,他的兒子以前是什麼性格他最清楚不過,他絲毫不願意沾染家族的生意,甚至對黑道太子爺的稱號嗤之以鼻,是他自己說想當個普通醫生不願意碰這些生意的,但就在一個月前,木卿歌跟他說想接手國外的生意,短短一個月他國外的生意交給他做得井井有條,而現在他又想拿到國內的生意,他這個兒子的胃口越來越大了。
木遠喬:“卿歌,你想好了?”
木卿歌:“想好了,我會按照你們所期望的樣子參與那場權利遊戲。”
木遠喬沉沉吸了一口氣,他看著自己手中的龍形戒指內心的想法第一次如此複雜,那枚戒指和木卿歌手指上的幾乎一樣,除了龍的眼睛,他手上這枚龍的眼睛是兩顆血滴紅寶石,價值連城。
木遠喬:“卿歌,我一向很縱容你,也不干預你的任何生活,我可以讓你參與這場遊戲,但要求就是必須要贏,如果輸了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而你這輩子就只能當個普通醫生。”
木遠喬的語氣冰冷得刺骨,就連霍震聽了都有些懷疑木卿歌到底是不是木遠喬的親生兒子,他對他的態度太過冷漠了,不帶一絲柔情,彷彿他是個外人。
木卿歌沒有一絲猶豫,“好,我會贏,一定會贏!”
霍震第一次見到如此好勝要強的木卿歌,在他的記憶中他是柔弱溫涼的,受了委屈也不會抱怨的孩子,但他又突然想起在木卿歌溫涼的背後是他都未曾理解過的麻木。
10歲的木卿歌第一次被帶到刑場,和他站在一起的還有四五個小男孩和一群黑衣服的男人,而他們的面前是被吊在空中滿身是血的叛徒,他正在被鞭打忍受著酷刑,血滴混雜著體液陣陣發臭,一開始他還會嘶嚎求饒,到後面被抽得沒了聲兒,只有那副啞掉的嗓子還能嗚咽兩聲,像蚊子一樣細微。
木遠喬站在小卿歌的身旁,其他幾個小男孩的父親也站在他們身後。面前的血腥場景嚇壞了他們,小男孩們有的嚎哭有的捂眼,還有的抱著自己父親的大腿求著離開。
當一聲子彈的炸響在刑場響起時,幾乎所有的小男孩都嚇尿了褲子,一個個跌坐在地上渾身顫抖。
這一切發生過的事情都在霍震的腦子裡閃過,他記得很清楚,只有10歲的木卿歌是如何鎮定自若得安撫被嚇哭的小孩子,彷彿剛剛在他眼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卿歌,你覺得他可憐嗎?”
木遠喬指著面前吊起來的屍體問著小卿歌,他看了看眼前已經被殺掉的叛徒,他真像只剛被宰殺的牲畜,血都要淌幹了。木卿歌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露出一抹純真的微笑,“他背叛了爸爸,所以這是他自己選的,卿歌不覺得他可憐。”
那時的霍震對年僅10歲的木卿歌肅然起敬,這種場面連他看了都會恐懼,木卿歌竟然能笑出來,麻木得讓他感到害怕。
霍震掛了電話,支支吾吾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少爺,老爺有急事找我,今晚就得過去。我讓我那兩個心腹小弟來照顧你,順便再給你請一個做飯阿姨,可以嗎?”
木卿歌閉著眼睛沉默片刻,“我不喜歡不熟悉的人,也不希望有陌生人來我這裡。我看不見,他們做了什麼我都不知道。”
木卿歌越發謹慎了,他開始接手黑道生意那就必須學會處處謹慎。這可難倒了霍震,除了他木卿歌幾乎不信任任何人,現在木遠喬要找他,這可怎麼辦。
“唉,姜堰和厲少爺出國了,不然我還能找他幫忙。沈蠻最近比我還忙,暫時都找不到人。”
木卿歌沒想到厲偌清和姜堰出國,他那天就收到了幾張他的自拍,沒來得及回就進了手術室,他出國了,那夜弦呢?也跟著他出去玩了嗎?
木卿歌:“弦兒呢?她陪著偌清出去了嗎?”
霍震愣了一下低聲說道:“沒有,她還在A市,應該在學校吧。”
木卿歌沉默著,他的想法霍震明白,但經歷了上次的事情他暫時不敢再和夜弦有接觸。
霍震:“我想到個好辦法,我找風爵風少爺!他如果忙還有二少爺風露呢,他們肯定信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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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爵第二天上門的,一開門那獨特的嗓音讓木卿歌瞬間就猜到了他。
“卿歌~你最親愛的哥哥來照顧你了!”
木卿歌還蒙著眼睛站著扶牆,風爵一個箭步跑過去抱他,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膩歪極了。
“哎呀我的卿歌真可憐,眼睛都看不見了,沒事,哥哥照顧你!”
要不是木卿歌看不見,現在肯定得把身上這個男人推走,但霍震不在,現在除了風爵也沒人能照顧他。
木卿歌:“霍震呢?”
風爵:“他忙呢,把鑰匙給了我讓我來照顧你。你是做了那個什麼近視眼手術吧?感覺怎麼樣?有用嗎?”
木卿歌:“要等癒合了才知道,就你一個人嗎?”
風爵鬆開了他把包扔到了沙發上,“那不然呢?也就只有我為了來照顧你公司也不管,旅遊也不去,就想著我可憐的卿歌看不見一個人在家苦不堪言,唉,真沒辦法,誰讓大哥疼你呢!”
木卿歌都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他剛剛那一番話能信的就只有旅遊也不去。風爵都快登機去馬爾地夫了,霍震一個電話就讓他跑過來照顧他,簡直就是真愛。
木卿歌:“我現在看不見沒辦法幫你收房間,你先把東西放進去吧。”
風爵:“這不急,都十一點了,我都餓了,中午吃什麼?”
木卿歌摸著沙發靠了過去,“點外賣吧,就是麻煩點你要下去拿。”
風爵一聽他都這副樣子了還吃外賣,這霍震怕不是趁他養傷苛待木卿歌。
風爵:“你吃外賣?我靠!你剛做完手術吃個屁的外賣!霍震連個做飯阿姨都不給你找嗎?等著我打電話過去罵他!”
風爵一激動真拿了手機就要按,木卿歌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大門外擰動鑰匙的聲音,兩個男人抬起頭,木卿歌也不知道是誰,只聽得風爵豁然一笑說道:“哎喲,做飯阿姨來了。”
夜弦提著剛買好的菜上來,一開門就看到了風爵這個賤男人,原本她的腳是不想踏進去的,奈何看到雙眼蒙著紗布可憐兮兮的木卿歌,她還是走了進去。
木卿歌:“是誰啊?”
風爵見到夜弦就露出那種壞笑,“做飯阿姨,混血的那種!”
木卿歌瞬間明白,“弦兒?是弦兒嗎?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學校嗎?”
夜弦在玄關處換了鞋提著袋子走了進來,“霍震說木叔叔做了近視眼手術沒人照顧,拜託我過來做飯,我正好在學校也無聊就過來了。”
風爵:“什麼叫沒人照顧?我不是在嗎?”
夜弦:“那風大少爺來做飯?”
他做飯?他就會吃飯!
小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嘴巴厲害,風爵嘆了口氣躺了回去,“我這輩子就沒碰過鍋碗瓢盆,做飯還是交給你們女人,我想吃糖醋排骨,記得糖多放點啊,我甜口!”
風爵這大爺,指揮人最在行,木卿歌都覺得讓他來照顧他是個錯誤。只是他沒想到霍震會把夜弦叫過來,而且那麼跳脫的夜弦真的聽話過來了,她和霍震關係都這麼好了嗎?
夜弦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半天,風爵很喜歡她把頭髮挽起來的賢妻良母樣,這女人是真的絕,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長得這麼漂亮還特別有個性,真的是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想娶回家。
茶几上的定時器響了,木卿歌的眼睛該滴葯了。風爵拉上了所有窗帘,只留一點光線給他上藥,他手法比霍震好多了不過幾分鐘就滴好了眼藥水。
風爵:“卿歌,你先坐著別動,瞪眼藥水滲進去,我去廚房幫你試菜。”
風爵還是忍不住去找夜弦了,木卿歌半仰著頭,模糊的視線里只有風爵遠去的背影以及遠處餐桌前擺盤的夜弦。
他突然後悔了,或許不該叫風爵過來,他只需要夜弦一個人就夠了,他想和她單獨相處,而不需要多一個男人,他只想讓夜弦照顧他。
風爵賤笑著走到夜弦的身後,他裝著要試菜的樣子還問起了郭子里燉的雞湯。
“哎?你燉的什麼湯啊?讓我看看!”
那麼大一隻雞在鍋子里風爵硬是裝看不見,夜弦知道他不安好心閃得遠遠得走來走去忙活做飯,就是不給風爵近身的機會。
“弦兒,你怎麼不理我啊?弦兒~”
風爵在廚房裡叫著她的名字,一聲聲落進木卿歌的耳朵里,刺著他的耳膜,他不該找風爵的,他真的好後悔。他明明知道風爵喜歡夜弦,總是撩她勾引她,可他就是無可奈何,威脅了風爵反而讓他更加激進。
“弦兒~小弦兒~怎麼不理你爵哥哥?嗯?”
風爵撒嬌似的跟在夜弦身後,他一口一個小弦兒叫得親熱極了,見她不理睬又主動湊上去。
“小弦兒~小寶貝兒~”
“大哥,我不是你的小寶貝兒!木叔叔還在呢,你別在這裡噁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