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少臨聽完這些后,心道,這小娘子年紀不大,倒是很有擔當嘛。
“你想提親去嗎?”童少臨問臨沅。
“現在還不是時候。
”臨沅說,“我家現在的家境窘迫,即便將她娶回來她也只能跟著我吃苦罷了,何必呢。
待我到了年齡去博陵應考,登科及第之時再來與她求親!” “路繁不是嫌貧愛富之人吧。
”童少臨就是這麼隨口一說。
臨沅卻如臨大敵:“你為什麼知道她的事?” 童少臨:“……不都是你跟我說的嗎?” 臨沅:“你喜歡她嗎?” 童少臨:“……” 我為什麼要喜歡一個連句話都沒說過的人? 童少臨在心裡說了這麼一句。
臨沅的問話卻如同一句魔咒,自從她這麼問了之後,童少臨還真的開始留意路繁。
因為路繁那時候常常會幫書商往童少臨所在的書院運送書卷,而童少臨正好坐在窗邊,每日都能看見路繁和她的幫派兄弟們駕馬車來的情景。
童少臨對讀書之類的事情其實沒多大的興趣,書卷在手最容易犯困,便時常往窗外看。
看路繁能不拉拽也不踩腳蹬,就這樣輕飄飄地飛上馬背。
的確有點厲害。
路繁很少笑,但那日有隻胖胖的小麻雀居然飛到她肩頭,路繁低頭看了一眼,小麻雀雙翅背在身後,張開短短的腿,也在看她。
路繁便對那小麻雀笑了。
笑起來的時候,也很好看。
童少臨漸漸發現了路繁更多的優點,這個每天都會見到的人,在童少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逐漸於她的心裡扎了根。
而路繁也注意到了那個坐在距離她最近的窗口,非常漂亮明艷的女子。
在路繁根本不知道誰是臨沅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童少臨。
記下了她的一顰一笑,她執筆的神韻,她百無聊賴捂著嘴打呵欠的可愛,以及,偶爾會轉過來,與路繁對視的某個眼神。
每當收到這個眼神時,路繁就會慌忙避開。
年紀尚輕的路繁那時還不知道,自己對這位學堂里的姐姐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讓路繁鼓起勇氣去認識童少臨的,是一件烏龍事件。
路繁收到了臨沅託人給她送去的午膳,那是臨沅花費了一早上的時間做成的,打開食盒,裡面有菜有肉頗為精緻。
路繁納悶,便問幫派兄弟,是誰送來的。
“就是那個學堂里的一個女學生。
”幫派兄弟指向學堂時,路繁正好與童少臨對視。
童少臨見路繁獃獃地看著自己,便對她莞爾一笑。
路繁心中確定了,這是童少臨為她準備的午餐。
雖然這份午餐被幫派兄弟搶奪一空,她一口都沒撈著,而負責給她送這禮物的兄弟當日就回了老家,因此,沒有嘗到這份午膳滋味的路繁,自然也就不知道這份情意並非來自童少臨。
而童少臨也不知道,路繁將這份好意錯按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當時你吃到的話,和之後我的手藝做對比,應該就能發現當時的食盒不是 我的送的吧?”童少臨說到這兒,捏了捏路繁的耳朵。
路繁噗呲一聲笑了:“說不定當時吃了,會覺得難吃無比,可能之後的好感也堆積不起來了。
” 童少臨:“……” 想了想,笑了起來。
她倆的緣分,可真是說不清。
第205章除了食盒之外,之後送路繁冷飲和櫻桃之人,也都是臨沅,並不是童少臨。
但臨沅靦腆,一直沒有露面,便讓童少臨帶為轉交。
童少臨跟路繁那些幫派兄弟們說了這是琴台書院臨娘子的禮物,而此時路繁已經打聽到了童少臨的名字,心裡還想著,這臨娘子可真特別,不稱姓而稱名,倒是有種自然的親近感。
路繁也因為童少臨的主動示好,更加確定了童少臨對自己是有意的。
這一系列的烏龍事件臨沅和童少臨都不知道,當時的路繁也不知道。
全然沒感受到天意作弄,路繁當面回贈給了童少臨一件手絹,這是她前段時日去采縣時買回來的,繡的是一對鴛鴦。
童少臨看見這手絹,問她:“這是給臨娘子的?” “正是。
” 童少臨心裡略有些酸意,那時她已經對路繁頗有好感,但很快壓抑下去了。
這是她救命恩人的心上人,她不可痴心妄想——童少臨在心裡對自己說。
誰知路繁接了一句:“正是給你的。
” 童少臨:“……給我的?這是何意?” 路繁有點不解,臨娘子這也聽不懂嗎? “就是,贈予你的禮物,多謝你這些日子以來的惦記。
我……我很開心。
” 說完這番表露心跡的話,路繁的臉上一片緋紅,就等著心上人回應。
關於“臨娘子”這個誤會是如何產生的,是在她倆成親之後的一年,路繁偶爾提到曾經的事時,童少臨才知道,原來當年竟有這樣的阻差陽錯。
那時的童少臨不明白是什麼契機讓路繁突然對自己說這些話,送意味著定情的手絹。
這些日子惦記她的明明是臨沅啊。
難道每日偷偷瞧她的那些情愫,那些被壓抑在心裡的感情,路繁也能察覺到嗎? 童少臨一時有些慌亂。
無論如何,她不可以對救命恩人喜歡的人動情。
絕對不能。
童少臨將手絹還給了路繁,路繁捏著手絹的手有些顫抖。
“你不喜歡嗎?”路繁忐忑地問她。
童少臨笑著說:“夏娘子不是已經定親了嗎?你這禮物我可不敢收。
” “夏娘子?我,我不姓夏。
”路繁沒想到她居然將自己記成了別人,方才羞澀的緋紅當即變成了尷尬之色,“我姓路,叫路繁……” “啊?這,實在抱歉,我記錯了。
你和夏家小娘子可真像啊。
” 不用多說,童少臨會把她錯認為別人,可想而知路繁根本沒有在她的心上。
全都是路繁的痴心妄想罷了。
可是這手絹就是為了童少臨買的,還是該送給她。
路繁道:“這是我特意為你挑選的,希望你能收下。
無論用來抹什麼都好,丟了也罷。
” 童少臨見她神情恍惚,眼中帶著濃濃的失落情緒,心也隨著她一塊兒發痛。
但是,不能。
童少臨告訴自己,她不能做對不起臨沅的事。
“不用了吧。
”童少臨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我不太喜歡這個顏色,太艷。
而且質地一般,抹什麼都不好抹。
” ……童少臨開始刻意避開路繁,極力剋制自己的情感。
但這世間有多少事都是逆著人意,偏偏要人不稱心似的。
童少臨越是避著路繁,路繁就越是想要靠近她,但怕她生氣,又不敢真的靠得太近,只能遠遠地觀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