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你說了什麼?
覓園燒毀,檀妙憐帶薛原進了自己的高台。
薛原只是望著她,並不說話。
他比從前更寡言了。
檀妙憐不用多想,就能猜到,他心裡一片空寂。他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知道。
檀妙憐看著他的手,他的右手垂落著,修長蒼白,手背上不知何時染了一抹黑。
檀妙憐走過去,拉起他的手,擦掉那污漬。
她又丟下他的手。
現在的薛原是冷的。彷彿火焰終於真的熄滅了,成為傀儡后,連體溫都不存在了。
她眼角的餘光里,薛原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這太虛假了。
檀妙憐不是第一次製作傀儡。但其他的傀儡,並沒有他這樣的表現。或許是薛原修為太高,她無法完完全全地掌控他,他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行為出現,既非她的命令,也不是他原本的習慣。
再者,他應該認識莫萬川。她沒有修改他這部分記憶,薛原為什麼會突然攻擊他?
可能是壞了。
這樣想著,檀妙憐將他帶進內室。
薛原是在這裡“復生”的。
大能修士的身體本來就是絕無僅有的煉製素材,她為了儘可能的“保留”薛原,也沒有添加太多其他的素材,除了可以反覆修補經脈和身體的不死木,以及一些養護神魂的材料,只多了控制傀儡的陣法和她的神識。
還有什麼東西能影響他,使他一直注視她呢?檀妙憐想不透。
她檢查過許多次了。
她明明已經剝離了他在天劫期間的記憶,他不應該記得她的攻擊。
靜室內燭火明亮,照亮蒼白修長的男子軀體。
衣衫盡除,他裸身站在桌邊,任由檀妙憐端詳他的身體。
這樣的檢查,檀妙憐知道,會很痛苦。
翻攪神魂,用高溫和腐蝕藥水分離檢驗軀體中融合的材料,不亞於又一次的捏造重塑。這對傀儡是有傷害的。
正如沒有任何已經出爐的名劍會願意跳回廬中重新淬鍊,檀妙憐以往煉製過的每一個傀儡,在檢驗時都會竭盡全力的抵抗。
但薛原沒有。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猶如死物。
她撥開他胸口的皮膚,觸碰他胸口鑲嵌的不死木時,對上了他的眼睛。
他依然看著她。
檀妙憐恍惚了一瞬間。
薛原的眼睛是很淺的灰色。不像是金屬,像是灰燼。
因為眼睛顏色異於常人,再加上周身努力剋制仍與常人不同的溫度,幾乎沒有人敢和他對視。
他是西極的守護神明,非人。
檀妙憐檢查完了一切,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她為他擦掉身體上的血水和葯汁,等待著他胸口的洞口癒合。
裸體的傀儡已經清理乾淨,他躺在玉棺里,仰視著她。
而她的視線俯視傀儡的胸口。紅肉生長蠕動,逐漸填滿空洞,再被皮膚覆蓋。
他重新變得完整,擦掉胸口的血跡后,一道陳舊癒合的劍痕出現在他的左胸。
這是她殺他的那一劍。
她看了一會。
薛原沉默地躺在那裡。
她可能也被他傳染了,腦子裡空空的。
等到她醒過來,她的嘴唇碰到了他的傷痕。
她往後退,發現薛原還在看她。她命令道:閉上眼睛。
他還算聽話。
檀妙憐猶豫著觸碰他,又補充說:在我叫你之前,不要睜開眼睛。
薛原沒有回答。
他的胸口沒有起伏。她的目光往下移。
腰側是光潔的,曾經魔化的那些黑色短羽,只是曇花一現。
而他身下存在過的那些讓她吃了大苦頭的肉刺和棱,也不見了。
她認為是熔煉的九葉清心蓮阻止了他的魔化。
她的目光移到他臉上。
他不再看她,她才終於可以回望。
看著他時,她想起赤野的日子。
她是薛原的五弟子,但薛原沒有教導過她。
畢竟阿檀沒有根骨,無法修仙,而她鍾愛的作畫撫琴,又易動情,無情道的薛原對這些一向敬而遠之。
這個焚天君的五弟子,只是意味著薛原在飛升前會保護她,飛升后赤野會保護她,直到凡人阿檀短暫的一生結束。
他從沒有正眼看過她。
但現在他是傀儡,他屬於她。
檀妙憐脫掉天蠶絲手套,拉住他的手。
傀儡很順從。他的掌心也仍然很軟。
她提起裙擺,擠進玉棺里。
檀妙憐坦白,她撫摸過他的屍體。
就像現在這樣,在這具保存他的玉棺里。她總是想著,要是當時他沒死,被她囚禁起來,捆在榻上,也很好。
不知道他會不會發怒。她想看他發怒。
但他醒來的這一個月里,她什麼也沒有做。
醒來的他,還不如屍體像他。他做的太多了,她沒有猜想的餘地。
指尖在他冰冷的身體上爬行,她枕在他的肩頭,有些茫然地胡思亂想。
他下面變硬了。
檀妙憐感覺到自己的腿被硌到,一開始還有些莫名。直到她用手抓住他。
她抬頭看他的臉,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側過頭去。
她在他胸口支起上半身,發現他的喉結在滑動。
“喜歡嗎?”她鬼使神差地提問。
他睫毛一抖,彷彿要睜開眼睛,又因為她的命令強行忍住了。
他閉眼抿唇,但身下的性器卻跳動了一下。
“……”檀妙憐倒在他身上,雙手抓住他,試探著揉了一下。
薛原弓了一下腰,彷彿要從玉棺里坐起來,又平平地倒了回去。
她突然心如擂鼓。
她生起了巨大的興趣。雖然他一直盯著她,讓她不快,但是……這還是第一次,他竟然有這樣奇妙的反應。
檀妙憐跪坐起來,騎在他腰上,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具熟悉又陌生的軀體。
“薛原?”她叫他。
他睜開眼睛,這次卻沒有直直盯著她看,而是側著臉望向玉棺的內壁。
她呆望著他的側臉,突然笑了起來。
他身下的東西硌得她疼,她俯下身,帶著笑湊近他的胸口。
她記得,以前的他身上沒有特殊的氣味,但貼近他的皮膚深嗅,會有一種滾燙燒灼的錯覺。
但現在不同,他的皮膚上還染著淡淡的血腥味和水汽,沒有體溫,味道冰涼腥甜。
她重重咬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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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古早,媽耶,這味兒。
真正的勇士從不回頭看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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