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反撲,將人類及遠古族所自豪的科技文明世界摧毀,制度崩壞,儘管看似和諧的群體也有可能只是風雨前的寧靜,埋藏的火線一觸即發。
如此混亂的時期,由潘慧星主導的數百人依然夜夜笙歌,醉生夢死。在他們佔據的地盤裡,一個隔音良好的空間正在舉行一場聲色淫亂的派對,許多獸人及人類喝得醺醉靡爛,吃著各類助興的葯,在這個無人打攪的地方恣情交歡。
潘慧星自己也穿著連身皮衣,看似有遮掩,但前後布片的設計只是交錯貼覆身體,無論胸口或下身私處的布料都能拉扯開來。他身上帶著濕氣,剛從淋浴間出來,那裡淋在身上的是紅酒而非水,在這裡就連菸草和飲料都攙了助興藥物,無論是誰都能享受最原始的快感。
這是潘慧星一開始就讓部下打造、佈置的地方,對其他人來說很神秘,去過的部分人稱之為天堂,在這裡不會感覺到世界末日的無助徬徨跟絕望。玩得太過火而喪命也不是稀罕的事,死掉的人會被當成食材料理掉,提供給那些往日的權貴享用,那些人如果在外還有其他親友來尋找也會一併被處理掉,知情者要簽下保密契約,不依從者也比照那些死者的方式料理。
所以幾個月下來,「天堂」一直很神秘,有人憧憬,有人懷疑卻也不敢提出異議,在潘慧星的武力籠罩下,這一區是一言堂。一直在類似環境生活的部分人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他們只在乎自己過得好不好,這樣的生活品質必須不停維持下去。
和潘慧星暗地交往一陣子的寧晁遠初次來到「天堂」時,露出曾難掩嫌惡的表情,如今卻也沉淪其中,他拿軟鞭抽打吊在架上的獸人女子,一個頭上有羊角,手腳半獸化,所以有蹄,尾椎那裡也有短短的羊尾,另一個則被求禁在旁邊的女人則豎著一雙狐耳,漂亮的棕紅長尾,她們兩個在寧晁遠的施虐下露出又痛又歡的神情並叫喊著。
寧晁遠腳邊還跪著另一名垂著犬耳的少年,那少年神情投入的含著他腿間那器官吞吐。周圍都是類似的景象,誰都不覺得奇怪,有些人類則是樂於被獸人們奴役,圈著項圈及鍊子,四肢著地被獸人們牽著蹓,股間和私處在動作時偶爾會流出不知道誰流下的體液。
潘慧星坐在吧台喝酒,打了一個呵欠,趴在檯面上慢慢睡著了。片刻后他被擾醒,他兩腿掛在寧晁遠肩上,寧晁遠正亢奮的在他體內進出,他本能被頂得發出低吟,仍是一臉犯睏。寧晁遠笑說:「你還睡?這麼貪玩,終於玩累了?」
潘慧星望著眼前那張臉沒吭聲,有些迷茫,半晌他說:「晁遠,你陷得真快。本來以為你至少得一個月後才習慣的,才來兩週就玩得這麼老練啊。」
「這不是多虧你?」寧晁遠試圖讓潘慧星露出屈服於自己的模樣,但不管他怎樣刺激對方敏感的地方,潘慧星只是悶悶哼幾聲,憋著不叫出來,他問:「怎麼一臉無趣,沒爽到?」
潘慧星淡淡睨他一眼說:「之前玩得太多太凶,麻痺了。偶爾想試點清淡的,沒想到你也、呼、嗯,差不多這樣……嘻、生氣啦?」
寧晁遠沒應他話,抱緊他卯足勁衝刺,潘慧星的呻吟里夾雜嘲諷的輕笑,分不清是誰在玩誰,不久之後他們都不在乎了,任由身體的快樂控制思緒。不知道過了多久,寧晁遠睡在潘慧星身上,潘慧星把他推開抽身,叫了個手下把人丟去小房間休息,逕自離開「天堂」去和其他幹部開會。
這裡的幹部是其他小團體的代表,而潘慧星本身則代表銀河集團,會議內容都在吵著怎樣分配現有資源,加上他們各自的翻譯工具,場面亂成一片。潘慧星打圓場請他們稍安勿燥,被叼著煙斗的老人嗆道:「你不過是你們集團的螺絲,憑什麼叫我們閉嘴,你才閉嘴。」
潘慧星笑著回應:「我只是希望大家冷靜,您別生氣。」
寧晁遠的母親袁甄玲座位離他們很近,她清楚現在潘慧星才是這裡真正最有影響力及實力的人,幫腔說了幾句話將那老人哄住,其他人總算消停了些,潘慧星朝袁甄玲謝了聲接著講:「資源不會不夠,你們缺什麼就去找我手下的金剛登記。當然,這邊的東西將來還是有限,所以我們會嘗試和另一區的倖存者交流,將兩邊的東西整合在一起重新分配。」
其他人小聲議論,都認為事情沒這麼容易,卻見潘慧星笑容可掬從腰間摸出一把雷射短槍說:「我知道有太多種族跟語言造成溝通障礙,但請諸位放心,我會找到最有效率的共通語言。比如說這把槍,攜帶方便輕巧之外還能依需求替換零件跟槍管,簡單迅速改造成最能溝通的形式。」
有人問:「既然這樣,殺光那些沒用的人把東西都拿來不是更好嗎?」
「哈哈哈。」潘慧星笑出來,惹那人不快的質問笑什麼,他回說:「抱歉抱歉,閣下的想法真是直接明快啊,坦白說我也深有同感,可是還有一些顧慮。而且嚴格講起來,另一區的倖存者也不算無用的廢物。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身份有地位,過去都是社會上成功人士,有些事情當然不可能親自去做,這時候就需要其他階層的人來做了。」
潘慧星看他們一時沉默下來,有些還頗有同感的點了下頭,噙笑接著講:「而且根據我的部下對他們做的觀察報告,他們似乎在做脫逃計劃。要知道外面那麼多史詩級猛獸,就算打不贏,如果有一批誘餌引開牠們,說不定我們能帶著自己的東西順利逃離這片充斥怪物的大陸。」
「要離開這裡嗎?真的……逃得走?」袁甄玲不安詢問,不少人都與她同感,只要看過一次那種非現實卻又實際存在的怪獸,誰還有勇氣走出去這個避難所?
潘慧星聳肩道:「遲早得逃的,這裡的東西有限,就算是吃人也無法長遠的活下去吧。但是,既然要逃,不如挑有其他活體當誘餌的時候。我知道這樣很殘忍,可是活著就得有其他生物犧牲不是嗎?只要我們好好活下去,不要浪費其他生命的付出就好,對吧?」
他的說詞和神情有迷惑人心的魅力,一旦有人附和跟風之後,其他人就不約而同認為理應如此,分不清所謂的犧牲付出和利用壓榨是兩回事。開會議事儼然成了潘慧星的洗腦會,而他往往做得不著痕跡,先讓大家發表完意見,吵完講完,看中時機發表拉攏人心的建議跟想法。不是沒有人察覺潘慧星的神秘和不對勁,但誰也不願意跟潘慧星有太大的矛盾或撕破臉,畢竟這一區都靠潘慧星維持秩序,甚至提供許多資源──就連逃生出路及長久的物資供應都靠他呢。
會後,袁甄玲透過潘慧星身邊的人表示想找他談談,潘慧星就將寧夫人請到自己住處旁的小廳。一名少年帶袁甄玲去見潘老闆,袁甄玲看小廳的門窗都是半透明而且虛掩的,外面有潘慧星的守衛,讓她心裡有點怕,她看潘慧星坐在單人沙發上使用光腦有些詫異,在這種非常時期,就算是外面那些曾經叱吒商場或政壇的人都不得不收歛過度奢侈的生活模式,通訊設備更是沒有,潘慧星卻在使用光腦?
潘慧星優雅撫摸耳際,將掛在耳上的微型光腦裝置關掉,鉛黑色光腦頭罩消失,成了單純掛在耳朵上的飾品。他比了一個請的手勢讓袁甄玲坐下,客氣詢問:「寧夫人來見我,是為了令郎的事?」
袁甄玲淺笑點頭,她端坐在另一張單椅上說:「是的,他有好幾天沒回來,兒媳婦跟孫子們都在問,我丈夫身體不舒服不便過來瞭解情況,所以,我就冒昧來打攪了。」
「請夫人不必擔心,他是我朋友,也是很好商討事情的對象,之前為了物資的問題做了謀划,所以招待他去『天堂』放鬆一下。他現在正在我那裡休息,我晚點讓他回去,免得家人擔心。」
袁甄玲一臉恍然大悟的點頭微笑,她說:「這樣啊,我們沒有很擔心啦,人在潘老闆你這裡很安全,那麼多獸人傭兵,只是孫子們太久沒看到父親會想念。對了,原來你們還討論物資的問題,可以請問有什麼計劃嗎?是開會時講的雙方整合?」
「嗯,派人去探意向,但失敗了。我的部下被打傷之外,還被他們的邪術搞得神智不清。」潘慧星皮笑肉不笑的說:「但是不要緊,目前計畫更動了,既然對方要離開這裡,肯定會帶上足夠的飲食和物資,我們就借他們的風一起走吧。讓他們幫我們運東西。」
袁甄玲不解挑眉:「鬧翻了還能幫我們?」
潘慧星自通道:「會的。派了另一隊人馬正在籌備這計劃,等他們離開的時候就說想跟他們一起行動、互相照應,再送物資跟食物當賠禮,以他們那麼善良心軟的作風,八成會同意。」
「如果不同意呢?」
潘慧星挑眉,袁甄玲心裡顫了下改口附和:「應該是可行吧。不好意思我這老太婆,就是有多嘴雞婆的毛病,呵,對不起打攪你了吧。那潘老闆你慢忙,我這就回去告訴家人晁遠快回來。謝謝你抽空見我。」
一番客套后潘慧星又關掉光腦,靠在椅背上一臉無趣的吁氣,沒多久寧晁遠從後面房間走出來將門窗關上,踱回潘慧星那裡坐在沙發椅臂上,一手輕揉潘慧星的肩頸笑說:「怎麼一副蒼桑的樣子,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
潘慧星聽了拿眼尾睇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反問:「你又知道我不是老傢伙?說不定,我都幾百歲了。」
寧晁遠聞言笑出來,捏起潘慧星的下巴親了口說:「幾百歲還長這樣也不錯,我喜歡。」
「我有個歷經漫長歲月的靈魂,這軀殼也是前陣子新換的,用你們星球上道教的講法,大概是奪舍?呵呵。」
寧晁遠輕笑,又往他額頭親吻了下,溫和低語:「那也沒關係。你很有趣,我真的很喜歡。」
潘慧星望著寧晁遠的眼睛,他自身的眼神里毫無情緒波動,彷彿在看一件死物。寧晁遠被他這種眼神震懾了下,有一瞬間感到悚懼,但這感覺稍縱即逝如同錯覺,下一秒又沉溺在潘慧星的美色里,他對潘慧星說:「我忽然覺得,就算公開我們的關係也可以。」
「你傻了吧。」潘慧星語調慵懶,眼神仍舊清醒而精明,他輕推開寧晁遠說:「你先回寧家安撫家人好了。」他倒是對寧晁遠失去興緻,懶得費心應付了。
寧晁遠瞧出他在敷衍,發現自己是在意的,心裡有種說不上的煩躁和不安,最初只是喜歡潘老闆的風采和掌握的資源,順水推舟勾搭上而已,即使後來不經意發現潘慧星只是把自己當成誰的替代品也不以為意。如今真的有點把潘慧星放在心上了,忽然想起這段關係本來就是交易罷了,他沒把能把籌碼拿好,反過來被戲弄了。
比起生氣,他更覺得不甘心,他想取代潘慧星提過那個和他長得很像的傢伙,只是無從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旁敲側擊過幾回,或許最相似的就只有樣貌吧?
「噢,對啦。」潘慧星喊住寧晁遠,後者回頭淡漠掃視一眼,以為他是要說什麼挽留或安撫的話,他看出來卻還是故意直言:「叫你的人不要多此一舉,驚動另一區的人。」
寧晁遠反問:「什麼意思?我的手下做了什麼?」
「雖然那長發妖孽現身作祟把我部下搞廢,但我就是故意放任他跟鄭家人出去探路,難道不是你的人把避難所的門卡住不讓他們進來?少做那種打草驚蛇的事。」
寧晁遠微笑賠罪道:「那真是抱歉,我會教訓他們的。應該是他們自作主張了,大概是為了想力求表現才這樣,以後不會有這種意外了。」
潘慧星表情緩和下來,開了光腦比一個送客的手勢說慢走不送,寧晁遠被他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惹笑,問說:「我知道你跟我往來是因為我可能像你在意過的某人,容我好奇問一下,我哪一點跟那個人像了?長相嗎?」寧晁遠打算開門見山問個清楚,好消除一點心裡的浮躁不安。
「長相一點都不像。」潘慧星沒打算瞞他,想了下又講:「也不是完全不像,發獃放空的樣子有點像。傻呼呼的。」
寧晁遠蹙眉怪笑,心說自己何時有放空過了,他再問:「那個人是誰?」
「算是我從前的員工吧。留意后就放在身邊,但是抽不出什麼空相處,就沒了。」
「沒了?也是遠古族的?」
潘慧星眼神微冷睨他說:「都過去的事,沒什麼意思。」
寧晁遠曉得自己問太多了,敷衍笑了下,對話無疾而終。
潘慧星呆坐在原處發獃,良久后喃喃自語:「真無聊。這個身軀,這身份,這裡的全部,差不多快膩了。再忍耐一下,等那個妖孽男回來……」他面上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暗暗思量該怎麼謀奪下一個新的身軀,更優秀厲害、更適合他強大靈魂的身軀,不就近在咫尺嗎?
不久前在銀月交手時他還沒想起來,只覺得對方似曾相識,再次透過錄影畫面看到那人和部下交手的經過,想起他們確實是接觸過的。那已經是數幾百年前的事了,當時他還不是潘慧星,遨遊星際間,看見喜歡的東西都要奪過來,就算是整個星球都不例外,偏偏他又喜新厭舊,膩了的就會轉手賣掉,引來那些自詡為宇宙維護平衡的聯盟注意,四處被追緝。
「原來是真的不老不死身啊。」潘慧星闔眼冥想,嘴角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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