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陽拒絕了她:“真不用,我上禮拜主要是不太認識路。”
沈悅之還想再說什麼,謝青陽輕輕推了她一下:“好了,下去站隊了。”
沈某人只好作罷,可依舊不放心,模模糊糊地體會到一絲自己晚間在外面晃蕩時蘇女士的心情。
沈悅之:不不不,老媽對我叨叨是真沒必要,一般的小偷小摸我能一個打八個……可同桌這麼細皮嫩肉,看著就不放心啊。
她擔憂地看著謝青陽,試圖將自己的心情傳遞給對方。可也不知是腦電波失靈還是謝青陽刻意忽視,一直到出校門,對方都表現的鎮定自持,甚至和曲璐璐閑聊。
從學校大門到轉校生上禮拜住的地方還有段距離,三個人一起走,曲璐璐被灌了一耳朵自家師姐的叮囑。
他捂著耳朵,在心底吶喊,上禮拜的我真的錯了!這哪兒是找老婆!真是找了個閨女吧!
辦好房卡后,謝青陽說自己先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飯,讓沈悅之和曲璐璐先走。
沈悅之不放心地走了,她這會兒急需甜食安慰——該配合我的擔憂被同桌視而不見QAQ——武館門口的條頭糕就是項很好的選擇。
一路倒車,到家時天仍是亮的。她估摸著自己的食量,將心心念念許久的糕點每樣都買了一些,這才慢吞吞地往家走。
夜市已經擺出一些,走在路上,都能聞到空氣中的香氣。
沈悅之:啊,我上禮拜忘記吃的麻辣燙!
她躊躇了片刻,打電話回家:“媽,晚飯吃什麼呀?”
蘇女士道:“有稀飯和饅頭,還沒有炒菜,怎麼啦?”
沈悅之道:“呃,我想買一份麻辣燙……”
蘇女士笑了聲:“買吧,多買一點,直接當菜。”
沈悅之:“好!”計劃通=v=
二十分鐘后,沈悅之就坐在自家餐桌上。她眼睜睜地看自家老爹朝自己一笑,筷子伸向盛了麻辣燙的大碗,從裡面夾出牛肚肥羊,加進一個饅頭當中。
沈悅之:“筷下留肚!別夾完了!”
沈啟陽看一眼自己女兒:“小氣勁兒,快吃。”
沈悅之鼓一鼓腮,轉臉和蘇女士申請起遙控器的歸屬權:“媽,我想看《婉容傳》……”
蘇女士眼睛都不帶眨的:“免談,我要看小撒講案子。”
沈悅之覺得,自己一定是個假閨女。
眼前這一幕的煙火氣太重,讓她一下子就想起孤零一人待在旅館中的謝青陽。
在此之前,沈悅之一直相信,外面的千千萬萬家都是這樣吃晚飯。一家人說說笑笑,可能會不輕不重地拌嘴,說不定還要為誰洗碗而爭論幾句,可無論如何,所有人都開開心心的。
可如果,她一直看做理所當然的事情,對另一個人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呢?
謝青陽已經三個禮拜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了,她也從不提起自己的家人。沈悅之不知道謝青陽對此到底是什麼想法,只是在代入自身時,她倏忽有些難過。
“悅悅,悅悅?”蘇女士的手在沈悅之眼前晃了晃,有點擔心,“難道是學傻了?”
沈啟陽樂了:“學傻了?我家閨女還會學習了?”
蘇女士擰一擰眉,“怎麼說話呢,我們悅悅當然會學習了。哎,到底怎麼了?”
沈老爹不說話了。他不知道自家老婆為什麼會突然堅信起閨女是個愛學習的人設,可腿上被掐著的肉是真真切切在疼。
沈悅之回神:“媽?”
蘇女士微微偏過頭看她,捲曲的長發劃過肩膀,落在胸前:“吃著飯呢,怎麼突然開始發獃了?”
沈悅之:“我發獃了?”
蘇女士恨鐵不成鋼,推老公一把:“喂,你閨女真的傻了,快去找人聯繫秋山醫院。”
秋山醫院是江城最有名的一所精神科醫院,沈悅之一秒get到老媽的意思,哭笑不得:“媽你想什麼呢,我就發下呆啊。”
蘇女士道:“吃飯的時候怎麼發獃……對了,你這禮拜怎麼沒和你那個同桌黏黏糊糊?”
她問的很不經意,沈悅之也就沒太放在心上,隨意地答:“想不到有什麼開場白咯,”然後問蘇女士,“我說要給她做點吃的帶過去,家裡有芝士嗎?”
蘇女士掩著唇笑:“我家悅悅真賢惠,你同桌會做飯嗎?”
沈悅之想了想:“應該不會?”
蘇女士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那你怎麼就突然要給她做飯了?”
沈悅之道:“她一直幫我複習唄,定計劃啊熬雞湯啊。又一直待在嘉明那邊,周內吃食堂周末吃餐館,都沒法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胃。”
沈老爹亂入:“會熬雞湯?好喝嗎,你喝過?”
沈悅之被接二連三的問題問懵,只來得及講一講:“不不不,這是個比喻啊,就是說她鼓勵我學習背書什麼的,還給我講了好多背政治背歷史的辦法。”
沈老爹:“喲,那咱們可得好好謝謝人家,外賣好好做啊,家裡的餐盒好用嗎?要不要再買一個保溫效果好一點兒的?”
沈悅之:“不用了吧……”
套話的節奏被不走尋常路的老公打斷,蘇女士頓了頓,沒再繼續問下去。
她已經根據女兒的話,勾勒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形象。
蘇女士自認對女兒很了解,沈悅之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樣上心過。第一周見女兒和那個姑娘一直聊天時,她就覺得稀奇。然後是第二周,第三周……女兒說那姑娘周末在餐館吃,難道是不回家嗎?
蘇女士攢了一肚子問題,只等下次找到機會,再一個個問出去。
吃過晚飯,一家三口石頭剪刀布,輸了的蘇女士給剩下兩人看看自己剛做好的指甲,說:“你們忍心讓這麼好看的美甲粘上油嗎?”
沈老爹無奈地站起來,“行行行,我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