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三人幾乎都沒有閉眼。第二天晨起醒來,相互看看,幾人都是面色蒼白的樣子。
謝青陽看著沈悅之與薛靜怡,反而說:“要不然這樣,咱們晚一段時間去問也可以。”
沈悅之與薛靜怡一起露出疑惑的表情。
謝青陽微微笑了下,走到桌邊,又拿起最後一張拍立得照片。她念了一遍最後幾個字:“這個人強調了一個數字,220,可為什麼是這個數字?”謝青陽側著頭,“沈悅之,你還記得你這段時間殺了多少喪屍嗎?”
沈悅之掰著手指數了數:“……沒幾個。”
謝青陽:“好吧,那咱們來猜一猜。這個人是大學生,年齡應該在17到22之間,再怎麼浮動都是這個範圍。他在末日里待了兩個多月……”她心算了下,“對,今年不是閏年,所以正好70天,十個禮拜。”
沈悅之:“等等,你是說這個數字還是沒譜的?”
謝青陽:“我不知道——不過從今天開始,你們去殺喪屍吧。”
沈悅之眨巴兩下眼睛。
薛靜怡:“青陽,那個第二個人說‘離開的路不止一條’,你已經找到第二條路了?”
謝青陽頓了頓,微微頷首。
殺喪屍這種事,對沈悅之來說,其實沒什麼難度。
馬路上的喪屍太多了,一個個被堵在車裡,打開車門一捅一個準。連薛靜怡,慢慢也能做到臉不紅氣不喘,就一下斃命。
她們在馬路上度過了一天,謝青陽一直坐在車裡看。她手上還是幾張照片,其中一張記錄了第二個人殺喪屍的數量,比前一個人少許多,只有幾十個。
她心裡的認知越來越清晰,但往深處想時,總覺得憂慮。
就這樣,接下來的第二、第三天,她們也是在馬路上度過的。
薛靜怡見謝青陽始終沒有動作,不由擔憂:“青陽,你真的沒問題嗎?”
謝青陽看過去,背著光,琥珀色的眼睛顯得有些黑沉沉的。她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沒什麼精神,像是整個世界觀都被打碎了的樣子。
沈悅之聽著薛靜怡的話,人還站在一邊,耳朵卻豎起,跟著一起關心前女票的情況。
謝青陽坐在車內,身子側著,“沒問題。不過以防萬一,沈悅之,你先教我們開車吧。不是之前那種隨隨便便的,要認真教。”
她平靜地、輕飄飄地說:“你們看,這個‘第二個人’一共殺了56個喪屍,他和原本日記的主人是高中學弟學長的關係,因為活動原因見過面,那他們的年齡差不會超過3歲。我原本覺得日記主人殺的喪屍數量是年齡和在末日中生存的時間決定的,畢竟這個數字實在一點特色也沒有……但如果不是呢?你們想想,咱們在這裡,那這個世界的咱們現在還在不在?這個‘第二個人’是偶然出現在日記主人身邊的,如果……他和咱們是一樣的情況呢?”
沈悅之與薛靜怡一起瞳孔猛縮,毛骨悚然。
謝青陽微微笑了下:“其實就算真的這樣,也沒什麼影響。他明確地說了,有兩種以上方法可以‘離開’。嗯,你們加油吧。”
沈悅之與薛靜怡看著謝青陽,心中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在前幾天的夜裡,看完日記之後,謝青陽身上就發生了什麼變化。兩人都說不準這種變化是什麼,但謝青陽說的話,她們都會盡量照做。
沈悅之心裡有些不好受,於是愈發賣力的殺著喪屍。她心裡記著自己殺的喪屍的數量,加上前段時間的,很快就超過一百。薛靜怡比她慢很多,但她會刻意去等,一直沒讓兩人手下的喪屍數有太大差距。
接下來的半個月,日子就這樣單調地過著。除了殺喪屍,沈悅之教學車的進度也被加緊。
終於,當她與薛靜怡所殺喪屍數量都超過一百五十時,她們停下了步子。沈悅之心中已有猜測,她們不知道自己“離開”後會去何方,是回到之前那列高鐵上,還是前往下一個“盒子”?可無論如何,沈悅之想,她絕對不能把青陽留在這個世界上。
她知道,青陽心中的想法在日漸完善。她和薛靜怡還可以延緩殺喪屍的速度,可青陽不能——與其如此,不如乾脆地把事情解決掉吧。
沒準,她們還真能回去呢。
八月中旬,在一個與平常一般無二的早晨,沈悅之啃完麵包,拆了包酸奶,邊吸邊說:“青陽,咱們上山吧。”
謝青陽望過來,琥珀色的眼裡似有湖水蕩漾。
沈悅之看著她,忽然笑了下,兩個小酒窩帶出許多活潑的意味,將院中的低氣壓驅散不少。她輕快地、笑嘻嘻地說:“如果咱們都回去了,青陽,你願意再和我試一次嗎?”
兩年前,謝青陽問她:“如果我說,咱們可以試一試,但要是……你可以接受嗎?”
而這一回,沈悅之用一樣的話問謝青陽,願不願意和她再“試一次”。
薛靜怡坐在一邊,日常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這對舊情人。她心裡想:“哇,悅哥還真夠義氣,居然願意和我……感覺我簡直是小三插足啊,哎,辛酸。”
她看見了沈悅之眼中的誠摯神色,也看見謝青陽微微顫動的睫毛。那兩個人注視著對方,好像是世界上只剩下對方。
然後,薛靜怡聽到謝青陽說:“好啊。”
那一刻,薛靜怡的內心是:“哦咯,她們是不是立了個超大的的flag。”
小薛同學的擔憂並沒有傳遞給沈悅之。事實上,沈某人高興地差點當場翻兩個凌空跟斗。
她摸出車鑰匙,站起身,溫柔地、欣喜地看著謝青陽,說:“走吧。”
謝青陽默默拿起桌上吃了一半的麵包,還記得問薛靜怡一句:“靜怡,現在走可以嗎?”
薛靜怡:“……”我能說什麼!當然可以了!
她們懷著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心情,開車上山。
這一回,三人都沒在車上說什麼話。薛靜怡受不了車裡的氣氛,強忍著恐懼,一直偏頭看著車窗。
看著看著,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像是脫敏療法,以後——如果還有以後的話——可以經常試試。
她們在度假山莊前方停下車,後知後覺:“對哦,怎麼叫她們出來?”
謝青陽道:“她們之前是主動出來的,應該是能觀察到咱們吧。嗯,你把車窗打開,”這句話是對沈悅之說的,“她們看到你,應該就出來了。”
沈悅之依言打開車窗。
度假山莊里,原本在打瞌睡的小年輕偶然間瞄了一眼望遠鏡:“……這車?!王姐!王姐!”
謝青陽沒有猜錯。
果然,不過數分鐘,之前那個乘務員就出現在她們面前。
乘務員望著她們的車子,有些疑惑的樣子,還是維持之前與車的距離,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