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著這樣的心情推門,門上玻璃映出燈光,其中已經有人先到。果然,一開門,就見到程蕎蹲在一個箱子邊,像是正在整理衣物。何佩佩坐在床上,膝頭放著個本子——居然不是她的日記本——正在和程蕎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兩人一起抬頭,又一起朝沈悅之打招呼:“悅哥!”
沈悅之習慣性地露出笑容:“好久不見啦。”
另一邊,謝青陽推開宿舍門時,裡面還是漆黑一片。她開了燈,把箱子推到自己床底下,隨後坐在自己床上,從書包內拿出很多東西。
洗面奶,護手霜……一樣一樣,被她抱在懷中,擺在旁邊的架子上。
就在她歸置東西的時候,門“吱呀”一響,鍾靜推門進來。
鍾靜先說:“你好快啊。”
謝青陽笑了下,“我去打水。”
鍾靜點頭,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水房人很少,一排空著的水龍頭。謝青陽擰開其中一個,看到滾水奔涌而出,沖入壺中。
她無意間抬頭,牆壁上是粉筆寫的字,一首不認識的詩,沒有題目作者,開篇是一句:“燭龍棲寒門,光耀猶旦開……”
她在心裡默念全篇,耳邊仍是水聲。壺大約快滿了,發出一陣“咕”聲。謝青陽回過神,心想,和《將進酒》風格很像啊,應該是李白的。
會在這兒寫詩的,只有守水房的老大爺。
這會兒,老大爺坐在一邊,帶著個眼鏡,手裡捏了本書看。
謝青陽伸手,關掉水龍頭,提壺離開。
她這一去一回,花費的時間應該很少。可再到宿舍,鍾靜已經不在了,李安然與楊悅則坐在各自床上,正在說說笑笑。
見謝青陽回來,楊悅先和她招手:“青陽,寒假過得怎麼樣呀。”
謝青陽說:“還行吧。”
楊悅嘰嘰喳喳,看起來心情很好,講了一堆話。謝青陽聽著聽著,也和她聊起。
說到後面,楊悅微微苦著臉,講:“不過我這十來天都沒看書,以後真的得好好學習了……”李安然在她旁邊,也跟著一起抱怨後悔,說寒假過得太瀟洒自在。兩人聊著聊著,又提起一個謝青陽十分熟悉的話題:“不然咱們明天起早點吧,提前起來學習。”
話是楊悅提出的,李安然積極響應:“對啊,訂幾點的鬧鈴,五點半怎麼樣?”
楊悅咂舌,有點後悔了:“五點半啊,是不是太早了?”
李安然勸她:“也沒有很早啊,你想想,十點五十睡覺,到五點半,也睡了快七個小時了。”
楊悅躊躇:“好像也對啊。”
兩人差不多說好,謝青陽也基本收拾完自己的東西,準備出門去宿舍。
臨走前,聽著兩人的對話,她介面:“你們真的起的來?”
李安然一眼掃過來:“當然可以啦。”
謝青陽看著她,沒說什麼,便離開房間。
她聽到李安然在自己身後嘟嘟囔囔,“什麼啊,江城人果然都……”剩下的話,就再沒聽清了。
沈悅之全然不知女票宿舍發生的對白。她先到教室,見謝青陽還沒到,曲璐璐卻到了,便擠到好兄弟的座位旁邊,連帶幾個男生,又說起盧越澤的事。
說到後來,五六個人一起約好,等班頭來了,便一起去辦公室問。
曲璐璐看看時間:“班頭應該來的挺早吧?”
王奕介面:“對吧,畢竟剛開學……話說真的剛開學嗎?我怎麼覺得根本沒放過假。”
這話一出,剩下的幾個人頗感認同,一起吐槽學校放假時間太短。段龍說自己趁假期去下了最近熱門的遊戲,一開始總摸不著門路,後來勉強上手,卻已經到了回學校的日子,也是非常苦逼。
馬驍笑他操作太差,兩個人說著說著,就有偏過話題的意思。
沈悅之也跟著一起吐槽。假期真短啊,她和女票才同居了幾天,這就來學校了。以後又得隔倆禮拜再見一次女票的睡衣秀,想想就覺得慘絕人寰。
當然了,這話不能對面前一堆單身狗——好吧,除了王奕——明說。
聊著聊著,段龍問起:“悅姐,前兩天喊了你好幾次遊戲,你咋都不回啊。”
沈悅之還沒來得及講話,曲璐璐就道:“想不到吧,悅姐去刷題了。對了師姐,你到底做了多少卷子。”
沈悅之謙虛地:“也就十幾張吧。”
幾個人一起驚呼。
曲璐璐感慨:“你果然不是當年那個悅姐了——連頭髮都長了。”
沈悅之作勢打他,曲璐璐連忙抱頭。
但他說的也是真的。
王奕問:“你頭髮不打算剪啦?”以往打球,他們幾個人在一起,從沒打心底里把沈悅之看做女生,一般都是直接忽略她的性別,用俗話來說,就是:沈悅之的性別就是沈悅之。
可這半年來,眼看著她的頭髮一點點長長。又常和謝青陽走在一塊兒,整個人都顯得女孩子了不少。
一想到要把沈悅之和“女孩子”三個字聯繫到一起,王奕先打個哆嗦。
沈某人不知道自家小弟已經腦補了那麼多。她自己伸手摸摸小揪揪——咦,真的已經這麼長了。
昔日的小揪揪完全不能再被稱作“小揪”,完全是個小辮子。
不過辮子就辮子吧,誰讓青陽說她留長頭髮也不錯呢。
她點點頭,很爽快地說:“對,不剪了。”起碼也要留到能扎馬尾的長度。
王奕、段龍,加上馬驍,幾個玩兒的好的男生一起“噓”她,曲璐璐很不怕死,道:“悅姐,你難道談戀愛啦,為誰留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