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與太陽(1V1甜) - 殺手的秘密 (2/2)

拉杜也不清楚。他收到轉賬和匿名簡訊,回電話過去,手機卡已作廢。
不過他知道,賀新成一方並不只有賀新成,還有兩個中國男人,一個地位比他高,頤指氣使,一個地位比他低,後者讓他去機場給沉銓送了份死老鼠禮盒。這兩人他都沒見過正臉,只聽過聲音,瞥到背影。
能知道卡洛斯的秘密計劃,就是其中一人。
拉杜的故事講完了,瑪內讓他對著錄音筆把重要部分從頭到尾重複一遍,他木然照做。
“你答應我,保護我的家人。”他目光炯炯地凝視著沉銓。
“好。”
拉杜舔舔乾燥皴裂的嘴唇,費力地道:“槍,給我。”
沉銓把手上的左輪扔了過去,正砸在他手邊。
瑪內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老闆,你幹什麼?他是來殺你的!”
然後他聽見老闆娘淡定的聲音:“拉杜,你要是不走這條路,還能見你母親妹妹最後一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哈哈!”拉杜似是覺得這個問題極為滑稽,一面咳嗽著大笑,一面困難地伸著斷裂的手指扒槍,黑暗裡,那雙眼睛閃著絕望而悲哀的光,亮得驚人。
“你們這些人憑什麼來指責我?小姐,先生,你們見過屠村嗎?見過聖戰分子炸得軍營血流成河嗎?見過叛軍放火燒糧倉逼你兄弟姐妹吃灰,之後又把他們腦袋砍下來插在木棍上曬嗎?我不偷不搶就活不下去,不殺人不放火就掙不到錢,我十歲跟我媽去巴馬科,在大街上乞討,只要有人給我一枚25分的硬幣,讓我舔他老二我都願意!那些有錢人和政客呢,他們吃飽穿暖,西裝革履,握著手機拎著電腦,假惺惺把一張兩千法郎的票子扔到地上,看我們這些流浪兒為它打得頭破血流……
“歐洲人,中國人,美國人,從小不愁吃穿,要什麼有什麼,連槍子兒都沒見過,天天喊什麼環保、什麼援助、什麼降低貧困率,可我呢,當初甚至沒有任何人來告訴我,一個孩子不能賭錢、不能嗑藥、不能搶劫、不能殺人!我媽沒有,她快餓死了,她被那個魔鬼揍得精神錯亂,脖子挨了一刀,叄年沒開口說過話;我妹妹也沒有,她九歲就被送給村裡的老頭做老婆,做了割禮,十叄歲難產差點沒命,她快瘋了,整天烏哩哇啦不知道在叫什麼……
“可憐的法雅,我用當雇傭兵掙來的錢讓她離開那頭老山羊,她現在恢復了一些,我答應她要送她上學的……一開始我只殺外國人,後來連教徒也殺……我一天做五次禱告的時候,在清真寺外問路人討麵包的時候,宰牲節被偷了一家叄口半個月口糧的時候,真主在哪兒呢?先知在哪兒呢?兄弟會的領袖又在哪兒呢?!”
拉杜激動的聲音弱下來,眼裡浮著一層猙獰的血色,他反覆低念著幾個名字,手背痙攣著,終於勾到了槍把手。
“我這輩子,第一次摸這麼好的槍……先生,謝謝,謝謝你。”
下一秒,槍聲在靜夜中爆裂。
這一響如天邊驚雷,炸得陸冉頭髮都豎起來。
縱然知道他要舉槍自盡,死前這番話,也足夠讓她震驚深思。
拉杜的手漸漸鬆開,槍口冒出一縷煙,消散在清冷的空氣中。他依然睜著眼,不甘地瞪視著漆黑的夜空。
浩瀚繁星下,鮮血染紅了沙灘。
“現在怎麼辦?”陸冉聽到自己孱弱的聲音。
“他揭了卡洛斯的底,錄了犯罪證據,是同樣的下場。”沉銓道。
拉杜的船上有個麻袋,瑪內把他的屍體和手槍裝進去,又添了幾塊大石頭,坐上船,很快就開遠了。油箱見底,待會他得用槳徒手划回來。
海水浸潤淺灘,血跡慢慢消退,世界上就這樣少了一個人。
陸冉內心的疲憊低落一齊湧上來,只想睡一覺。她窩在他懷裡,呼吸炙熱,喃喃道:“你早告訴他咱們幫了他一家,不就沒那麼多事了。”
“兩碼事。”
沉銓不喜歡用無辜的家人來威脅或拉攏一個殺人犯,實在問不出所以然,才拿這個來當底牌。他發現她燒起來了,吻了一下她發燙的額頭,“別說話,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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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杜死前說的這些,都是在我們這個年代真實發生的事,而且不是少數,我只是把日常在非洲網站上看到的新聞串聯起來寫了幾段話。
我在非洲只有半年,在那裡工作多年的華人很少像我這樣對黑人保持中立的看法,因為和他們每天打交道的黑人,不是懶就是貪,漸漸消磨完了同情心。然而是不是所有黑人都是懶、貪、笨呢?不是的,我駐地的保安知道借錢要還,從不賴賬,所以我經常借給他;從華為那請來的保潔小隊,消殺4小時到午夜,極其狼性,我叫他們明天再干他們認為屋子臟非要幹完;也是黑人司機,我在後座沒系安全帶,他提醒我要系,但車速並不快。帶我去邊境看文化遺產的嚮導,是D市大學的研究生,一路給我們講解、推車,我們給錢他不要,最後硬塞了一萬西法,以至於我在文中沒有改他的名字。
貧窮和教育匱乏才是非洲人普遍懶、笨、貪的根源。如果你接觸了足夠多的黑人,就會發現受過高等教育、家境良好的黑人和中低層完全不同。推薦一部奧斯卡電影《綠皮書》。B站也有一個UP主,叫非洲飛哥,從他的視頻就可以明顯看出教化的作用,孩子們出鏡越來越有禮貌了。如果你家足夠有錢,就算智商平平,經過精心的培養你也能上常青藤。
好人和壞人是不分國籍的,馬克思主義教育我們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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