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 滿級醫修重回真假千金文 第210節

不該是這樣的!
這個念頭反覆地迴響在顧簡的腦海中。
他的雙眼變得赤紅一片,悔得腸子都青了:今天他們就不該上這道請罪的摺子。
還有母親……
他們明明說好了,讓她在宮門跪一會兒就走,她為何要跟顧淵說什麼媵妾的鬼話!否則事情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無可挽回的地步!
這麼一想,顧簡看向顧太夫人的目光中就染上了一絲怨艾,眼眸一點點地變得陰鬱暴戾。
“皇上公正!”韓御史率先朗聲道。
其他御史們也紛紛附和起來,贊皇帝公允,又講舊情,確為仁君。
在這些御史心中,顧簡在御前妄言,是欺君之罪,也是御前失儀,就該將他入罪流放,以示大懲。
可皇帝終究是看在顧家祖輩為朝廷立的那些汗馬功勞上,對顧簡只是革職奪爵,這也是皇帝對下寬仁。
皇帝掃視眾人,微微地翹了翹唇角,又往棋盤上落下一枚白子,順勢吃下四枚黑子,覺得他這幾步棋走得實在是妙極了。
他挑了下眉,朝坐在他對面的楚翊遞著眼色。
楚翊微微一笑,溫暖的陽光在他白皙的面龐以及杏黃的衣袍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箔,映得他容光逼人。
他從容地又下了一步棋,笑道:“父皇,顧淵護駕有功……”
皇帝心中一動,明亮的眼珠微微轉了一下,介面道:“這爵位……”
皇帝想說這爵位不如給顧淵,可才說了幾個字,就被楚翊恰如其分地打斷了:“這爵位是太祖皇帝給顧家的恩賜,如今的顧家雖擔不起爵位。”
說到這裡,楚翊的目光輕輕地掃過滿頭大汗的顧簡,說的當然是顧簡擔不起爵位。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顧淵挺拔的身姿上,盈滿了笑意,“但若後輩英才有乃祖之風,為國為民立下卓越功勛,這定遠侯的爵位依然可以還給顧家。”
大景朝的公侯勛貴難得,都是隨著太祖開國有著從龍之功的功臣,太祖有言:“非軍功社稷者不得封爵”,是以建國后再有武將立下功勛,最多也不過是封個伯爵。
大景朝建國這五十年,已有三侯二伯被奪爵,勛貴的人數只少不多。
“父皇以為如何?”楚翊含笑問皇帝。
皇帝知兒子心意,哈哈大笑,爽朗地撫掌道:“好,如此甚好!”
“謝皇上,謝大皇子殿下。”顧淵一派正色地抱拳道,雙眸如窗外的暖陽般熠熠生輝,因為楚翊剛剛的那一席話心潮澎湃。
他還記得四歲多時有一天,父親曾笑問他:“淵哥兒,等你長大了,想要爹爹這把龍源劍嗎?”
當時,他用力地點頭說:“想!”
父親就又問:“萬一沒等爹爹把龍源劍傳給你,這把劍就被人奪走了,甚至是毀了,你會怎麼辦?”
對當時尚且年幼的他來說,爹爹的配劍就是這世上最好的寶劍,他難過極了,嚎啕大哭。
爹爹就告訴了他龍源劍的故事,龍源劍是爹爹及冠那年去西北剿匪時繳獲的一把名劍,由前朝著名的鑄劍大師青鶴子所鑄,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淵哥兒,這世上的寶劍又不止龍源劍一把,你願意尋一把更好的劍孝敬爹爹嗎?”最後,爹爹這般戲謔地問他。
當時的他自己用袖子擦乾了淚水,中氣十足地說道:“願意!”
他願意,他也可以。
就算龍源劍沒了,就算侯府的爵位沒了,也不妨事。
他還有這一雙手腳,他也可以靠自己,再把這份榮耀掙回來!
“……”族長原本面如土色,此刻那灰敗的眼眸中隱隱又燃起了一點希望。
憑藉大皇子對顧淵的看重,一定會重用他,這也意味著他們顧家還是有希望得回曾經的輝煌與榮耀。
在場的御使們有些驚訝,看著楚翊的一道道目光中多了幾分讚賞、幾分敬意。
他們原也以為大皇子有心扶持顧淵,會借著顧簡犯錯的機會,提出把爵位給顧淵,比如永新伯府也曾因為先永新伯犯下大錯,由太祖皇帝做主,轉而把爵位給了二房,先永新伯的嫡親二弟。
念在勛貴人家祖輩的功績上,這種做法也常見。
但是,在定遠侯府的事上,顧淵就壞在他有顧策這麼個父親。
顧淵雖有救駕有功,可他的這點微末功勞還不足以彌補當年顧策降敵之罪,父罪子承,這是天經地義的。
現在的顧淵身無功勛,德不配位,就是皇帝與大皇子有心把爵位給他,也名不正言不順,他們這些御史絕不會坐視不理,非要當場彈劾不可!
讓他們沒想的是,大皇子如此賞罰分明,並沒有因為顧淵是他的人,就強行把這定遠侯的爵位傳給顧淵,好扶持他的人脈。
也沒有像先帝那樣,說奪就奪,而是顧念顧家祖輩的情份,給顧家留了一息念想。
大皇子真是有明君的風範!
御史們對著皇帝與大皇子父子倆一陣歌功頌德,就連穆晟也湊趣地附和了一句,氣氛熱絡,一片君臣相宜。
蕭首輔、馮赦等人皆是陰沉著臉,而顧太夫人、顧簡母子像是三魂七魄丟了一半似的。
尤其是顧太夫人,連續的打擊猶如雪上加霜,讓她的精神臨近崩潰。
她的心口持續絞痛著,四肢冰冷,接不上氣,全身劇烈地顫動著,腦子裡只剩下了兩個念頭:她成了繼室,侯府的爵位也沒了。
她這大半輩子追求的東西一下子沒了,全沒了!
那她這輩子是為了什麼呢?!
長姐死了,顧宣死了,就只有她還活著,她才是勝利者是不是?可為什麼她籌謀半世竟然落得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老天不公!
老天不公啊!
顧太夫人臉上突然一白,抬手撫住絞痛的左胸口彎下腰,眼前昏黑一片。
第252章
“母親!”顧簡注意到顧太夫人的不對勁,緊張地喊了一聲。
顧太夫人兩眼一翻,上半身脫力地往前倒去,耳邊只聽到顧簡憂心忡忡的聲音遙遙地鑽入耳中:“母親……”
顧太夫人的意識很快就被黑暗徹底吞噬,暈厥了過去。
之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周圍是一片無邊無垠的的黑暗,冰冷無情……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在一輛馬車裡,馬車微微搖晃,車廂外單調的馬蹄聲與車軲轆聲傳入耳中。
顧太夫人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就彷彿剛才的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母親,您醒了!”顧簡見顧太夫人醒了,激動地喊了起來,“您覺得怎麼樣?”
顧太夫人充耳不聞,渾渾噩噩的眼神猶有幾分飄忽迷離,在心裡告訴自己:
對,這只是一場噩夢而已。
等回了侯府,這場噩夢自然就醒了……
這時,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車廂稍微地搖晃了一下,馬車外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尖利不快地斥道:“放肆!”
“你們在幹什麼?!這裡可是定遠侯府,可容不得你們胡來……”接著,是一個少年怒氣沖沖的聲音。
“在下也是奉命行事,兩位還是不要讓在下難做,免不不小心衝撞了。”另一個陌生冷漠的男音中難掩威脅之意。
外面的車夫驚疑不定地喊道:“侯爺!”
顧簡趕緊挑簾往窗外看去,侯府所在的遠安街赫然進入眼帘,侯府已經到了。
可是……
顧簡不由瞪大了眼,雙眼幾乎瞪到了極致,再一次遭受了重擊。
定遠侯府的大門口那麼熟悉,而此刻又是如此陌生,變得面目全非,一地雞毛。
大門上方那道寫著“定遠侯府”四個大字的匾額已經被取了下來,那釘有縱七路、橫五路共三十五枚門釘的朱漆大門也被人卸下了。
旁邊,有幾個身著銅盔鐵甲的禁軍把兩尊鎮宅的狻猊石獸往一輛馬車上抬,侯夫人王氏與顧瀟母子倆正與兩名禁軍對峙。
母子倆氣急敗壞,那些禁軍將士神情冷漠。
侯府外的遠安街上,還聚集著一些經過的路人,這些路人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好奇地對著侯府的方向指指點點。
那些看好戲的目光讓王氏如芒在背,覺得他們侯府被人看了笑話。
“侯爺!”王氏看到了侯府的馬車,也看到了從馬車裡匆匆地走下來的顧簡,眼睛一亮,彷彿見了救星似的。
王氏急急地往顧簡方向快步走去,一手捏著帕子,一手憤憤地指著那幾個禁軍告狀道:“侯爺,你看他們,竟然敢把我們侯府的牌匾和大門都拆了!”
一盞茶前,下人們膽戰心驚地來報說,禁軍來了,要強拆侯府的匾額,王氏就帶著顧瀟匆匆趕來了,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可這些禁軍根本不理會他們的阻攔,簡直就跟強盜似的,把侯府弄得一塌糊塗。
王氏越說越氣,憤憤道:“侯爺,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的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慢了一拍的王氏此時才發現顧簡看著有些不對勁,他瞧著失魂落魄的樣子,像是遭受了什麼打擊。
想著顧簡是進宮去接顧太夫人的,王氏翹首往他身後的馬車望去,問了一句:“侯爺,母親呢?”
這兩個字對此刻的顧簡而言,就是刀子。
若非母親一時意氣對著顧淵撒氣,何至於此!
顧簡黑了臉,感覺自己的心臟被剜掉了一大塊,痛不欲生。
這空蕩蕩的侯府大門更是一種無聲的諷刺。
顧簡心頭似有一頭激怒的犀牛在橫衝直撞著,那種憤怒癲狂的情緒幾乎就要從體內爆發。
顧簡遷怒地一把將王氏推開,推得王氏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幸好顧瀟及時將她攙住。
而顧簡視而不見,頭也不回地往空蕩蕩的大門方向衝去,略帶幾分傴僂的背影顯得落魄狼狽。
“侯爺!”
“父親!”
王氏與顧瀟幾乎對著顧簡同時喊道。
--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