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單煙嵐盯著天花板發獃了很久。
這裡還真的是……假的。
但要如何做到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真實……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坐起來,而媽媽正好推門進來。
“要準備睡了嗎?”媽媽露出笑臉,隻身走進來。
她微微一笑,“還沒,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坐在床上,媽媽撐著下巴看著她,一眨不眨,“最近和男朋友怎麼樣?”
話題有點直白也有點突然,單煙嵐愣了愣,如實回答:“挺好的。”
“他爸爸的事我也很遺憾,年紀那麼小就被推上商戰場,一時很難適應吧。”
這句話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接。
“又得上學又要去公司,兩邊都很難兼顧,況且宋董還……哎……”媽媽嘆了口氣,“因為你是第一次談戀愛,媽媽有點擔心你。”
單煙嵐好笑的說:“我能有什麼事呢。”
“人都是感性動物,再理性的人總會有情緒化的時候,就算那是他們家的事,我怕你會受影響。”
她知道媽媽是什麼意思,眼下安慰她,“我知道怎麼調整心情,不要擔心。”
等人走後,她又繼續躺在床上,目光獃滯地盯著潔白的天花板。
自從眼前的迷霧越來越消散,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提不起勁。
似乎做什麼也填補不了內心。
現在努力考大學,過好自己的每一天,又有什麼意義呢?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設計過的,她不知道她是否也是外面的人給予她的人設,是否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操控,她不知自己發現破綻是不是件好事,如果像以前一樣什麼也不知道的活在當下,會不會好受一點?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去。
在正式放寒假之前,學校有一場考試,吳老師管的很嚴,基本會佔用下課時間給學生講題,儘管如此,宋足還是大搖大擺地站在門口等她出來。
吳老師頻頻往門口瞄,卻始終沒有讓他離開,許是幾天下來都看到他堅持不懈的在門口等著,難得一下課就回辦公室了。
“以後別來找我了,去做你的事吧。”單煙嵐接過他給的保溫杯,打開蓋子嗅了嗅,不知想起了什麼,輕笑一聲,“你知道別人怎麼說你的嗎,他們說你這叫下嫁。”
宋足懶懶的靠在牆上,雙手插口袋,聞言也笑了笑,“確實是。”
課間休息的走廊喧鬧無比,時不時有成群結隊的學生嬉笑打鬧的路過,生怕被撞到,單煙嵐往前走了一點,宋足順勢摟住她的腰,兩人以一種極為曖昧的姿勢站著。
離得越近鼻尖他的味道就越清晰,她吸了吸鼻子,深呼出一口氣。
“你天天來學校,公司怎麼辦?”她稍稍仰起頭看他,“嗯……是不是不管也可以?”
他斂下眼,將她摟緊了點,“稍微管管吧。”
看來是公司出了什麼變故對這個遊戲的發展有什麼影響。
“那你有時間學習管理嗎?”
不知哪裡逗笑了他,他捏了捏她腰間的肉,輕描淡寫道:“寶貝,真以為我是高中生呢?”
“嗯?”單煙嵐有些訝異地眨了眨眼,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在那邊已經出社會了?”
他嗯了一聲,“我工作七八年了。”
她發出一聲驚嘆,深深地打量著他。
難怪她之前覺得他身上的違和感很強,原來是因為這樣。
“那你多大了?”
他思考了一下,“快三十了。”
單煙嵐又發出一聲驚嘆。
“怎麼,覺得我老?”他好笑的看著她。
她搖頭,微微一笑,“就是覺得很神奇,會不會我在那邊也和你差不多大?”
宋足低下頭,在路過學生的驚呼聲中吻住她的唇,極其的輕柔纏綿,“誰知道呢。”
歐陽露正好和朋友從小賣部回來,身旁的朋友激動地拉著她的手說著什麼,她獃獃地朝那邊看去,臉跟著紅了起來,“煙嵐都被他帶壞了……”
只是輕輕的一吻便放開,他們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出格的舉動,只是靠在一起說了幾句話。
單煙嵐自覺對人的情感比較敏銳。
她信宋足說不認識她的話。
他們第一次見面給彼此的感覺如此陌生,他的笑容不到眼底,永遠沉浮於表面,在之後對她的好奇也不似作假,即使不理解他對她感興趣的點,但她能看出來,是因為不了解她才想探究她。
那次之後她也有仔細琢磨過他說的話。
他的意思是學校里的人也是真的?
她可以確定宋董並不是宋足真正的父親,在此基礎上宋董也不是山青高中的學生,可以進一步猜測除卻學校以外的人和物都是假的。
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學校里的人是真實的說法,但她大膽猜測,恐怕學校里的人和她一樣,以一種未知的途徑闖入了這裡。
還是說,在那邊的他們是自願到這裡來的?
迷霧仍然未完全散去,她有些迷茫。
上頭溫熱的呼吸噴洒在她頭頂,她靠著宋足的胸膛,半響輕聲開口:“我們要怎麼離開?”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聽到上方的回答:“不想待在這裡了?”
“你知道的,這裡沒什麼可留戀的。”她聲音有點悶,“爸媽是假的,兄弟的事情還沒有頭緒,就算是個遊戲世界也得讓我有個願意留下來的理由吧……”
氣溫一瞬間的驟降,單煙嵐指尖一蜷縮,遲疑地抬起頭。
黑沉深邃的雙眼懶懶的垂下來,如此輕飄飄的視線,卻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單煙嵐,你還真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啊。”
很平靜的語氣,她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袖,“我們從這裡出去不是照樣可以在一起?”
大手虛虛地搭在她的腰上,沒有離開,也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宋足笑容漸漸收起來,“在這裡就可以,非得出去?”
單煙嵐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生氣,“出去也可以在一起呀,這裡都是假的,有什麼繼續生活的必要?”
他沒回答,在她摸不清他的想法的時候,驟然伸出一隻手撫上她的臉,“所以,我是次要的?”
“什麼?”她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宋足,如果你爸媽都是假的,身邊的人對你虎視眈眈充滿惡意,你難道不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這些都不重要。”他說,“我要的只有你而已。”
這話讓單煙嵐噎住,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她能感覺到他是喜歡她的,但她不知道至不至於到可以捨棄一切的程度。
“你……”
突然,上課鈴響了。
學生們陸陸續續回教室,同班同學和單煙嵐關係不錯,上前打趣他們,“上課咯,小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