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
衛庭玉心平氣和道:“媽……” 方文姣打斷他:“別叫我媽!” 衛庭玉苦笑,卻聽到那邊方文姣突然詫異地喊了聲默默。
方文姣看向樓梯上的郁清棠,高八度的聲音降下來,指了指座機:“你爸的電話。
” 她以為郁清棠會像以前一樣轉頭就走,不曾想郁清棠一步一步從樓梯下來,接過了她手裡的聽筒。
方文姣又驚又喜。
郁清棠拿起話筒,面無波瀾。
“我要退婚。
” ※※※※※※※※※※※※※※※※※※※※欲請躺:談戀愛談得太開心了,忘記還有婚約了_(:з」∠)_ 第110章“我要退婚。
” 停在枝頭的麻雀撲騰著翅膀飛走了,在青磚黛瓦的屋頂上方劃過,背後是湛藍的天空。
花瓶里的桃花已經謝了,衛庭玉讓傭人不要換新鮮的,日夜對著這枯敗的深褐色枝條。
聽到郁清棠這麼說,他絲毫不意外,甚至久違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郁清棠一個字也不想和他多說,道,“我要退婚。
” 面如冠玉的男人清淺地揚了一下唇角,說:“好啊。
” 郁清棠聽著那邊的話一愣。
就這樣? 這麼簡單就答應了? 郁清棠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衛庭玉不同意退婚的話,她就向程湛兮和盤托出,然後和程湛兮私奔。
現代社會難道他還能讓人將自己綁回去不成? 郁清 棠薄唇微抿,心裡有些沒來由的失落。
衛庭玉捻起花瓶里的桃花枝,襯得他手背膚白若雪,倚坐在窗前,宛如一幅絕世名畫。
傭人看著他掛斷電話以後就一直嘴角噙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傭人大著膽子上前,問道:“七小姐的電話么?” 衛庭玉“嗯”了一聲,不似先前提到她便神色冷峻。
衛庭玉說:“她要退婚。
” 傭人小心翼翼地笑:“可能是有了意中人吧。
” 衛庭玉懶洋洋地又“嗯”聲,低頭把玩那節桃枝。
傭人說到這,眼底湧出些許懷念,道:“三少爺以前也是這樣的,一遇到……”傭人頓了頓,略去不提,道,“七小姐真的像極了您。
” 容貌像母親,性格像父親,若是郁辭沒有去世,該是世上最幸福的三口之家。
但這世界上沒有如果。
傭人看著衛庭玉長大,相當於他的半個親人。
看著他生在勾心鬥角的衛家,從未見面生母一面,從厭世自我隔絕,一點一點地在郁辭的影響下脫胎換骨,人生美滿,二土幾歲意氣風發,月下花前,求親成婚,衛家的三少爺夫婦名滿京城,真如神仙眷侶,但是峰迴路轉后不一定是柳暗花明,也可能是萬丈深淵。
郁辭是他的命,他連命都沒了,怎麼會有心再去瞧世界一眼,瞧其他人一眼。
他什麼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
衛庭玉停下來,慢慢地問了句:“一遇到什麼?” 傭人低下頭,說:“少奶奶。
” 衛庭玉把花枝放在案前,溫和地說:“和我講講她吧,我最近記憶越來越壞,好多事情都忘記了。
” 傭人說:“好。
” 傭人開始說他們的初遇。
當年郁辭還是在美院念書的大學生,衛庭玉寫得一手好字,本人也是個才子,和學院的教授熟識。
有一回去找教授,教授恰好有課,他便走進教室,坐到角落的位置。
他膚白唇紅,皮膚細膩,五官比女人還要精緻,只是渾身散發著拒人千里的冰冷氣息,讓人不敢接近。
他年紀很輕,成名也很早,坐在那裡被當成了學生。
“同學,請問這裡有人嗎?”一道王凈得如石上之溪的女聲在耳旁響起,她有一雙墨玉般通透的眸子,烏黑長發因為微微彎腰垂落在身前,發尾不小心掃到了他的鼻尖。
有點癢。
穿著白色長裙的女生撲哧笑了,說:“不好意思。
” 她抬指將長發勾到耳後,一張幾乎讓人忘記呼吸的容顏徹底暴露在人前。
“沒有。
”衛庭玉清冷道,不為所動地轉回了頭。
旁邊的椅子按下來,女生坐在了他身邊。
女生推來一張紙:我叫郁辭,你叫什麼名字? 衛庭玉掃了眼,沒理會她。
女生不惱,過了會兒畫了張畫,推給他。
畫的不是衛庭玉,是她自己,寥寥幾筆,栩栩如生。
衛庭玉嘴角要笑不笑地提了一下,偏頭抿去唇邊的笑意。
女生提了個名,郁辭。
比起她的畫,字要普通許多。
衛庭玉鬼使神差地接過她手裡的鋼筆,筆鋒凌厲地在紙上書下兩個字,他是年輕的書法家,一字千金,外行人也能看出來的漂亮。
二土歲的郁辭看了他一眼,很是驚訝。
後來衛庭玉才知道,郁辭當時想的是:以為你只有一張臉,沒想到還有點才華。
當時的衛庭玉有些後悔搭理她,神色更冷淡地看向前方講課的教授。
她身上很香,衛庭玉非但不近女色,而且不近任何人,為了分辨她身上的香氣,他一節課都在走神。
鼻尖很癢,好像她柔滑的髮絲,掃過來,掃過去。
傭人沒跟著衛庭玉出門,這些都是衛庭玉後來轉述給他的。
向來冷心冷情的三少爺在書房提著毛筆練字,面含淺笑地說起遇到的一個奇怪的人,一個女人,傭人在旁替他研墨,看見他宣紙上的《祭侄文稿》慢慢地都變成了同一個名字。
郁辭。
郁辭。
郁辭。
傭人歪頭看著,說:“她叫郁辭嗎?” 衛庭玉脫口道:“你怎麼知道?” 傭人對著他面前的宣紙,努了努下巴。
傭人被惱羞成怒的三少爺趕出了書房,嬉笑著關門前看見衛庭玉抬手蓋住了自己的臉,露出來的耳朵通紅。
郁辭追的衛庭玉,初衷是見色起意。
三少爺回回見她都被調戲,一邊假裝高冷一邊享受,回頭還要和唯一能說話的傭人明為抱怨實則炫耀,今天郁辭對他做了什麼什麼,她怎麼這樣?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人?說起她面頰泛紅,宛如一個懷春少女。
後來他們在一起了,沒過多久就結婚了。
他們倆門不當戶不對,但沒有影響夫妻倆的感情。
衛庭玉很依賴郁辭,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一會兒不見她就要找。
他們倆趣味相投,什麼都不做都能滔滔不絕聊上一整天。
郁辭畫畫,落款全是衛庭玉寫的,衛庭玉的書法,郁辭單獨給他設計了一個印章,他們的作品,都帶著另一半的印記,成就了一段美談。
結婚四年,還是五年?郁辭想要一個孩子。
衛庭玉起先沒有答應,因為郁辭身體不好,娘胎里落下的病根,醫生不建議懷孕,說會損害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