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應春和而言,島上這些叔叔阿姨,伯伯嬸嬸,公公婆婆都是他的親人。
此刻已是夕陽西下,應春和幾人到了奧利奧最喜歡去的沙灘。
沙灘上儘是颱風肆虐后的景象,用於給遊客打沙灘排球的排球網倒在地上,一些沒收走的遮陽傘也吹倒在地,凌亂破敗。
幾人連遮陽傘下都沒放過,一個個掀起來查看,卻還是沒找到奧利奧。
距離應春和與任惟從家裡出來找奧利奧已有半日,卻還是一無所獲。
應春和臉上寫滿了懊喪,連任惟的安慰都聽不進去了,淚水都開始在眼底打轉,就在這時他接到了張叔打來的電話。
“喂,張叔,是有消息了嗎?”應春和急急忙忙接起電話。
“對。”張叔在那邊應答,“丁阿婆在他們店門口發現了一隻貓,說是跟你那隻貓有些像,但是他們年紀大了不會用手機你也知道,就只是給我打了個電話,具體是不是你那隻貓,還得你自己過去看看。”
“好,我就在這附近,現在馬上過去看看。”就像是茫茫夜色中忽然照進來了一束光,應春和快速掛斷了電話,幾人一起朝丁阿婆的店鋪跑去。
老遠就見著丁阿公在店門口站著,像是在等人。
應春和急急跑過去,問丁阿公:“阿公,你們說的那隻貓在哪呢?”
丁阿公見了他這才松下一口氣,帶著他往店後門走去。後門處有一塊小角落被屋檐遮住,不會淋到雨,角落裡有一隻小貓蜷縮著,丁阿婆就在一旁照看著。
應春和走近了才明白丁阿公方才那副凝重的神情是為何,奧利奧的全身都濕透了,眼睛也閉著,縮成很小一團,蹲下身仔細瞧了瞧,發現似乎還在抖。
“奧利奧。”應春和叫它,聲音微顫。
聽到熟悉的聲音,奧利奧艱難地睜了睜眼睛,看見應春和,細聲細氣地喵了一句作為回應,但是聲音明顯微弱,看得出狀況很不好。
丁阿婆已經看了好一會兒了,早就發現這貓不對勁的原因,指著奧利奧的一條後腿給應春和看,“喏,這條腿好像被什麼東西砸到了,看起來傷得不輕。”
應春和伸手撥了撥奧利奧的毛髮,找到了底下的血跡,那血黏在手上,很是難受。
直到這一刻,任惟才深刻體會到應春和當初那番不要輕易養寵物的話是有多麼明智。如今這麼個情形,島上卻沒有寵物醫院,根本沒法給奧利奧醫治。
應春和跟其餘幾人顯然也都想到了這個問題,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島上有診所嗎?”任惟問道。
“有,不過那是給人看的,可不會治貓。”翠姐回答。
“有就行,先把貓帶過去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剩下的我再想辦法安排。”任惟出奇的冷靜,先是讓翠姐給診所打電話,叫那邊準備一下,再是拜託丁阿婆去店裡找了條小毯子,用來將奧利奧包住,以免再受涼。
一切安排妥當,他蹲下身對應春和柔聲道:“我已經聯繫人過來接我們去汕頭,只是那邊過來還需要一點時間。在接我們的人來之前,先帶奧利奧去診所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好嗎,應春和?”
任惟的聲音里有一股能使人鎮靜的奇異力量,應春和心下稍安,用毯子將奧利奧細細包裹好,確保不讓風吹到小貓,這才直起身對任惟道:“走吧。”
應春和沒有忘記給張叔通信,貓已經找到,讓幫忙的人都先回去,並對大家表達了感謝。
前去診所的路上,應春和小心地抱著奧利奧,任惟則用手臂虛虛攬著他,動作同樣小心。
他倆人相偎的背影落在翠姐眼裡,心裡生出股莫名的感覺,這兩個人怎麼像是在談戀愛一樣?
這想法一出來,翠姐又很快打消了,且不說有多荒唐,應春和跟任惟都是男的,再說了,任惟不是有女朋友嗎?上次還一起去超市買東西來著。
欸,不對,這下看起來,小和散著頭髮的樣子怎麼跟那天任惟的女朋友有點像?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自是不知道她的想法的,應春和更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讓翠姐有了這麼大一個誤會。
離島診所今日迎來了一個特殊的病人,何醫生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做好了準備,並在半小時後接到了病人。
小病人焉了吧唧地在人懷裡縮成一團,身上還裹著一條小毯子。
何醫生今年已有六十五歲,島上的人平時有什麼小病小痛的都是來找他看。一隻受傷的小貓在他看來還不算什麼大事,有條不紊地給小貓的傷口消了毒,並用繃帶包紮好。
做完這一切,他再去找了個電吹風耐心將小貓身上濕著的毛髮給細細吹乾。他一邊吹著一邊對應春和說:“小和,這貓我瞧著是沒什麼大事,只是皮外傷,骨頭還是好的。你要是不放心,就再找個時間帶它去寵物醫院看看。”
聽何醫生這麼說了,應春和一直提著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
剛剛離開了一會兒的任惟朝他走來,手裡拿著張沾了水的紙巾,對應春和道:“伸手。”
應春和愣愣地將手伸過去,攤開,就見任惟低下頭,用紙巾細細擦去他掌心沾到的血跡。隨著那點血跡被擦拭乾凈,應春和心裡的慌亂也好似被就此擦去。
任惟擦拭完,準備鬆開應春和的手時,應春和的手忽然動了動,小拇指碰上任惟的小拇指,輕輕地勾住了。
第67章 “要不要跟我一起洗澡?”
渡口已經解封,但是往來離島的輪渡還沒到運行的時候,任惟預料到這一點,又聯繫了之前送他來離島的胡遠,問能不能來離島接他。
也是趕巧,胡遠正好有空,滿口答應下來。
任惟在胡遠答應下來之後,又聯繫了汕頭一家比較好的寵物醫院,那邊在了解了具體情況后,表示可以派車過來渡口接他們直接去醫院。
在兩邊都聯繫好后,任惟將他們晚上要住的酒店也給訂好,從容不迫地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而他所做的這一切,應春和是抱著奧利奧在渡口等待遊艇來時才知道的。
三十歲的任惟跟二十幾歲的任惟有了很大的不同,應春和之前就隱隱發覺,卻是在這一刻才有了強烈的實感。任惟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常常賴床,連襪子都要應春和幫忙找,將自己的生活過得很糊塗的大少爺了。
或許從前的任惟本也不全是如此,只是那時候他在應春和面前總習慣於什麼都要應春和幫忙,用過度的依賴來表達愛意。
三十歲的任惟理智、冷靜,能夠給予人安全感的同時,依舊依賴應春和,像一座蒼翠巍峨的高山,河水奔騰流動,高山屹立不倒,四季常青。
沒有等很久,遊艇就駛到了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