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這話說的。畫作的藝術價值不是由你自己定的,你看這些年我幫你賣了多少畫,又展出了多少次?若是你畫的不好,我們之間會一直合作到現在嗎?這比賽啊,你參加了就算沒拿獎,別人也不知道。要是萬一拿了獎,那你這知名度可就更高了,我也能沾沾你的光。”許連豐是個商人,勸應春和參賽無非是希望他的畫作商業價值能夠更高,賣出更高的價格,也讓他的畫廊更有知名度。
不過站在與應春和認識多年的朋友角度,他也是希望能夠推應春和往前走一步。
“我考慮考慮吧,許哥。”應春和到底還是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
許連豐也沒有強求,“行,你好好考慮,這個比賽沒什麼門檻,都能參加。唯一的要求就是報名參賽的畫作不能展出過,要是未展出的。”
“好,我知道了,儘快給你答覆。”
應春和掛了電話后,心裡細細想了想,回離島的這幾年他創作欲不算高,畫出來的畫要麼送展了,要麼賣掉了,留在手上的寥寥無幾。
不對,好像還有一幅——
應春和的目光落在房間里那幅被布罩著的畫作上,那幅當年沒來得及展出的畫。
[應春和的日記]
2023年7月27日
我想人類其實大部分時候都只是無意識的有機質,比如發獃,比如沉睡。
在任惟親吻我的瞬間,我也成為無意識的有機質,不會思考,停止運轉,大腦空白。
我掉進愛欲的潮流,而後任惟將我打撈。
第59章 “可以給你多加點醋”
沒在屋裡待多久,電話掛斷之後,應春和便走了出去,正巧看見蹲在他房門口不遠處的任惟。
應春和忍住笑,佯裝不知地問:“你在我房門口乾嘛呢?”
任惟立馬解釋道:“什麼啊?我是給奧利奧撿球,剛好路過你房門口,才不是特意蹲在你房門口的!”
怕應春和不信一樣,他有意揚了揚手裡的毛絨玩具球,再用目光掃向正慢悠悠地邁著貓步走過來的奧利奧。
人證,不,貓證物證俱在,按理說應春和不應該懷疑任惟話語里的真實性,可是他太了解任惟,再熟悉不過任惟在心虛撒謊的時候,背會綳得格外直,就像現在這樣。
應春和不想拆穿任惟,笑了笑,“這樣啊。”
任惟明顯鬆了一口氣,這才一邊用玩具球逗著奧利奧,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誰給你打的電話?”
“許哥打的。”應春和也故意不說許連豐的名字,觀察著任惟的反應。
果不其然,任惟聽到這親切的稱呼后,有些陰陽怪氣地道:“許哥?誰啊?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異性兄弟?”
語氣里的酸味都要溢出來了,應春和輕笑著換了話題,“中午吃面嗎?還是餃子?可以給你多加點醋。”
任惟愣了愣,面上極其不滿,既不滿應春和岔開話題,也不滿應春和竟然記錯了他的喜好,“應春和,你怎麼岔開話題?再說了,我又不愛吃醋,加醋做什麼?”
“是么,”應春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看你挺愛吃的啊。”
任惟這才反應過來先前自己那些欲蓋彌彰的小舉動都被人看在眼裡,一時間,耳根通紅,乾脆破罐子破摔地道:“是啊,我就是吃醋了,誰讓你接個電話還要偷偷進房裡接,有什麼是我這個正牌男友不能聽的?”
應春和就知道會是這樣,走過去拍了拍任惟的頭,手掌順毛一樣一下一下地摸著他的頭髮,“是工作電話,許哥跟我是合作關係,按照通俗易懂的說法,他應該算是我的經紀人。”
“噢,是工作啊。”任惟其實能猜到應春和接的電話應該是正事,但還是會忍不住好奇,也警惕應春和身邊出現的任何一個同性。
“其實,你也可以叫他哥。”應春和忍住笑,故意逗任惟。
任惟果然有些惱,躲開應春和的手,“我為什麼叫他哥?我又不認識他。”
“因為他比你大。”應春和眉眼彎了彎,“而且,他都結婚了,小孩都有了。你在氣什麼啊,任惟?”
那顆不安的心忽然就落了下來,連帶著先前的那些擔心全都一掃而空。
任惟後知後覺有幾分窘迫,卻聽應春和悠悠地又補上一句,“而且他知道我們在一起,從前知道,現在也知道。”
顯而易見,這位剛剛讓任惟吃飛醋的許哥從前就認識任惟,也知道他與應春和相愛的過往。
任惟如同一顆鼓鼓囊囊的皮球被扎了下,完全癟掉,泄了氣。
應春和再一次順毛,只不過這次比前一次多了些安撫性,輕聲問他:“好了,中午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我來做吧。”任惟顧念應春和手腕上的傷,想儘可能地幫忙讓他減少手腕的勞累。
卻不想此舉讓應春和看得好笑,總覺得自己好像被當作豌豆公主一樣來呵護了,手掌往下,拍拍任惟的臉,“沒那麼嬌貴,做個飯而已。我下午還準備畫畫呢,難道你也要幫我嗎?”
“幫不了,我不會畫畫。”專業上的事任惟沒法幫助應春和,但他望嚮應春和的眼睛,懇切的,“但做飯可以讓我來,這樣你手腕就沒那麼累,下午畫畫或許會輕鬆一些。”
回望任惟懇切明亮的眼眸,應春和一時啞然,不得不承認任惟說得確有道理。
或許在任惟看來,並不認為幫他做事就是認為他多麼嬌貴,而僅僅作為一種戀人間的體貼。
應春和從來好強,但到底接受任惟的體貼照顧,享受被愛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用過午飯後,應春和進了房間,在房間里準備畫畫;任惟則拿了電腦到客廳里,在客廳里進行辦公,二人互不干擾。
只不過應春和的房門是打開的,任惟只要一抬頭就能夠看見伏案作畫的應春和,而奧利奧充當信使一樣時不時從客廳叼個東西進房間里,時不時又從房間里叼個東西出來客廳。
送進去一顆糖果,送出來一張畫了愛心的糖紙;送進去一盒牛奶,送出來一朵紙折的玫瑰。
兩人幼稚得好像上學時互傳小紙條一樣,但傳得樂此不疲,最後是奧利奧罷工了,找地方躲起來,不理這對無聊透頂的情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