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島的人 - 離島的人 第24節 (1/2)

好像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怎麼體面。
任惟輕咳一聲,決定選擇轉移話題:“咳,應春和,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個人隱私?你不是說要去打電話的嗎?趕緊去吧。”
把人弄得如此窘迫,應春和心情大好地從床上下去,走至門口時腳步停了停,回過頭來,目光在任惟剛剛與他親密接觸過的那個部位掃了掃,卻並沒有任何曖昧、旖旎的意思,而是飽含惋惜和同情。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任惟,實在不行,還是找醫生多看看吧。有病,還是得早治療。”
“去你的。”任惟羞憤欲死,抓起手邊的一個枕頭往門的方向扔去。
結果被應春和反應迅速地接住,又給扔了回來,倒給任惟罩了個滿頭滿臉。
電路已經修好了,應春和給手機充了會兒電后,站在大門口,倚著門框,一隻手握著手機給張叔打電話,一隻手拿著枚剛剛從抽屜里翻出來的硬幣輕輕地拋著玩。
“喂,張叔,今天通航嗎?”電話通了,應春和詢問那邊的張叔。
張叔的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愁:“沒呢,你又不是沒經驗,這天氣怎麼能通航?那船啊,根本沒法開過來。”
硬幣正好落在手心裡,是花的一面朝上。
“好,我知道了。”應春和合上手掌,將硬幣緊緊地握在手心裡。
張叔這才想起應春和為什麼會問這麼個問題:“噢,你那朋友還在你那住著呢是吧?那這也實在沒辦法了,你再讓他住上幾天唄。”
“嗯好,那之後通航了,您告訴我一聲。”
“好嘞,有消息我就給你打電話。”
電話掛斷,任惟正好從屋裡出來了,問應春和:“怎麼樣?我今天能走嗎?”
應春和轉過身來看向他,將手掌攤開,給他看自己手心裡的硬幣,“猜硬幣,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什麼啊,這還要我來猜。”任惟看著那枚硬幣笑了,但還是配合地猜了,“我猜是花。”
應春和把硬幣放在手指背上,拇指一彈,硬幣在空中旋轉,銀色的冷光一晃重新落回他的手心裡,在任惟看清前就被他用另一隻手快速地罩住。
應春和面無表情地將硬幣放進了褲子口袋裡,轉身就往屋內走:“猜錯了,我不告訴你。”
任惟氣笑了,追上去:“應春和,你耍賴了吧?我分明看見是花。”
應春和的聲音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的波動起伏:“那就是你看錯了。”
屋裡有點暗,應春和想去開燈,卻發現家裡餐廳的燈壞了。估計是因為昨夜的雷雨,電路故障把燈泡給燒了。
那是一盞波西米亞風格的玻璃燈,五彩斑斕的玻璃碎片罩在外面,裡頭是橙黃色的燈泡,暈出來一片流光溢彩、如夢似幻。
說起來,這盞燈其實很容易壞,買回來之後不知道壞了多少回,燈泡上起來也比較費勁,嚴格來說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物件。奈何應春和偏偏喜歡它的美貌,自打買回來便一刻不停地裝在了家裡的餐廳,這麼一用就是兩年多。
應春和習以為常地從專用的抽屜里拿出來一顆新的燈泡,又去找來木梯子,打算將燈泡給換了。
任惟見狀主動請纓,應春和沒有推拒,算是給自己這個新追求者一個表現的機會。
只是在任惟踩上木梯時,他明知道梯子很結實,放得也很穩當,但還是略微擔心地抓緊了木梯,小心扶住,生怕待會兒一個搖晃讓任惟從梯子上掉下來。
“感覺你這盞燈用了比較久了。”任惟一邊換燈泡,一邊跟應春和聊天,“我剛剛看你那抽屜里還有好多燈泡,是這盞燈經常壞嗎?這麼不好用,怎麼不換新的?總是要修的話,那多麻煩。”
應春和其實有很多話想說,比如因為這盞燈很漂亮,比如因為買這盞燈的那天剛好是任惟的生日,又比如因為東西他喜歡所以不嫌麻煩。
但最終,這些話他都沒說出來。
應春和只是點了點頭,仰頭與換好燈泡的任惟四目相對:“嗯,你說得對。用得久了,是該換盞新的了。”
[應春和的日記]
2017年10月14日
進入畫畫瓶頸期的時候,我常常會去看電影,從電影中尋找一些靈感。
一般情況下,我會在沒課時找很多冷門的外國電影看。
任惟發現我這個愛好后,買回來一台投影儀放在床頭,正對著床前的那面白牆,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時常窩在床上看電影。
很舒服,很愜意,我很喜歡。
今天是第一天用投影儀看電影,我選了一部已經看過的電影,王家衛的《春光乍泄》。
我眼裡的何寶榮很狡猾,利用黎耀輝的心軟,一次又一次地說“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電影放到片尾的時候,我跟任惟說,如果我們有一天分手,他來找我求和,我不希望聽到他嘴上說什麼從頭來過。
任惟看起來已經快要睡著了,翻身過來抱住我,嘴裡嘟囔了一句話作為回應。
一句或許他醒來就會忘記,但聽到的人卻難以忘記的話。
我聽見他說:“那就重新追你一次好了。”
第24章 “那你好好考慮”
燈用久了,換盞新的。
這話乍一聽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像是在勸人不要太念舊,要適當做出斷舍離,東西該換新的就換新的。可是只要仔細往深處一想,這話的意思就變了——
任惟不也是那舊了的、用久了的東西嗎?
思及此,任惟頓覺自己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簡直就是禍從口出。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