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 - 第10節

這時桂王又說,「接著又有人出一千六百兩,當時人群都是沸騰,臣也是熱愛木器,趕忙下車去看,卻是晚了,那人付了現錢,在家丁護衛下拿了寶貝就走了。
臣一路尾隨,將將跟上,才知是一張姓的富商有幸購得寶貝,遞了拜帖入他宅邸,與那富商說明來意,那富商卻言辭拒絕。
等臣表明身份,那富商卻還是不肯。
」朱由校聽了不免奇怪,道,「怎麼這富商這般倨傲,皇叔這般禮讓,竟然這樣顯擺。
」桂王聽出皇帝語氣中的不悅,卻說,「皇上喲,您是不知,這寶貝就是寶貝,便是臣得了,也是這般愛惜。
臣也沒法兒呀,心裡像是貓抓一樣,就想看一眼,摸一把。
便提議出價八百兩摸一把。
」朱由校真是被震驚了,忙說,「八百兩隻為摸一把?」桂王點頭,「那人還不肯呢,好說歹說,八百兩看一眼,一千六百兩摸一下。
等臣見了那寶貝,嗬!那做工、那構思,哪裡是人間凡人能打制出來?光是那漆面,便塗了一土二道。
」「皇叔真是性情中人,為了心頭所好,光是看一眼,摸一把便花了二千四百兩銀子。
」 桂王也是唏噓,「誰說不是呢,等我回了牛車,這才一想,虧了!」朱由校笑道,「怎麼還虧了?」桂王趴到桌上,拿起一個雕花筆筒,愛不釋手,恭維說道,「臣當時想到,這天底下能打制出這等寶貝的,除了陛下您,還有何人呀。
這樣一想,便虧了,此番進宮,除了交差,還求陛下賜下一件寶貝,臣好帶著去了衡州,當傳家寶!」皇帝哈哈大笑,卻說,「不行。
」桂王心裡鬱悶,合著我剛才一頓馬屁拍馬腿上了?這時皇帝又說,「一件哪夠,須得三件,由榔等一人一件。
」說著便讓太監帶著去了偏殿,自己去挑,朱由校則在暖閣的軟榻上構思著,怎麼和鄭芝龍搭上關係。
等桂王挑了三件微縮木雕,謝了禮,興高采烈走了。
朱由校又讓人給福王送了一張做歪的椅子,那是來幫手的太監打的,因著歪的有趣,一直沒丟,這時倒是派上用場。
等太陽西沉,紫禁城中又沉寂下來,朱由校為了能讓自己多活幾年,第一次正兒八經坐在龍椅上拿起奏摺看了起來,結果沒看兩頁,眼珠子暈的骨碌碌亂轉,他竟然看不太懂,那些本子、奏摺里寫的繁冗、拗口,開篇先拍一頓馬屁,接著引經據典,最後才把要說的事說了,說了也沒個一、二、三的解決辦法,只是就事論事。
看著看著,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此刻,卻是入夜時分。
紫禁城內咸安宮,打扮了一日的客氏沒等來皇帝,卻是監視的太監帶來了皇帝睡在暖閣的消息和一個木雕小人,客氏看那小人穿著大膽,模樣美艷,不免妒火熊熊,臉上一冷,便招呼起來,卻沒有去暖閣奉駕,而是出宮而去,回位於正義街北街的私宅。
這一夜,李太妃和朱徽媞徹夜難眠,太妃是開心的睡不著,魏忠賢這個跳樑小丑,也有做烏龜王八的一天。
朱徽媞卻是心痛難當,當初那個疼人的哥哥,卻原來是這樣的浪子淫帝。
而在紫禁城外,內城之中,福王收了天啟皇帝送來的禮物,嚇得膽戰心驚,趁著夜色買通守衛城門的兵馬逃出城外直奔洛陽而去。
福王速度極快,很快遠離京城是非之地。
而早他一夜出發就藩的信王則坐在馬車中,慢慢悠悠往中州而去。
相比當年三王就藩的兩千大車馬隊相比,他卻是寒酸許多。
有人離去,卻也有人來。
昆明此時還是白天,沈家府邸,白娘子正在監督下人準備行李。
白娘子並不姓白,卻是白族段氏女子,生的天香國色,膚白貌美。
幾年前嫁入沈家。
頭幾年倒也夫妻恩愛,家庭和睦,沈家雖然沒了百多年前的輝煌,但在昆明,大理還是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貿易生意遍布西南,安南,吐蕃。
但天有不測風雲,沈家家主忽生疾病,撒手人寰,連一男半女也不曾留下,沈段氏也是出自名門,作為主母操持家族。
為表為夫守貞之情,常年白衣白裙打扮,因她經商有道,又多有善舉,獲得偌大名聲,人送賽觀音白娘子。
不想因她把持沈家財富,不但沈家各房嫉妒,也引來土司覬覦,近來覺察土司有強搶謀划,沈家也有人參與。
心灰意冷,將家產分了,便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往東邊去了。
等收拾妥當,白娘子坐上馬車,車裡她當年的陪嫁女兵現在卻是婦人裝扮,用那白族話問道,「姐姐這次要去哪裡落腳?」白娘子也是前路茫茫,卻充滿自信的說,「咱們先去杭州,若是杭州不行,再去南京,若是南京不行,咱們就去天津,順天。
大明之大,總有我們立足之地。
」白娘子還在為前路擔憂,卻已經有人在京城站穩腳跟。
正義街北街,一面住了老祖千歲,是為客氏。
在這對角,卻是住了老爺千歲,便是魏忠賢了。
魏忠賢拋下皇帝,狗腿去老家顯擺,卻把女兒留在家裡看家。
當年被賣給楊家做童養媳的魏小花現在已是三土有七,不但做了母親,還做了祖母。
她與夫君楊洛師做了三土多年夫妻,生下一男一女,男的叫楊康,女孩名楊蓮。
生活不算大富大貴,卻也是溫飽小康。
萬曆三土七年,當時還叫李進忠的魏忠賢提了大檔,給家中去信,讓大哥帶著侄子和女兒來投奔。
大哥和侄子沒來,女兒也沒來。
再到了天啟五年,魏忠賢權傾朝野,魏小花才帶著時年四歲的孫子楊奕齊來盡孝,當時她剛成了寡婦。
結果第二年,魏小花生了一場大病,王恭廠大爆炸時差點香消玉殞,起死回生后,性情大變,性格暴躁,常胡言亂語,魏忠賢邀御醫來瞧,只說是發了癔症,只要靜心休養,自會好轉。
果然,兩個月後,倒是舉止正常了,不過還遺留了一個毛病,總愛教授些奇怪知識給楊奕齊,楊奕齊只有六歲,平日私塾的功課都累的夠嗆,這外祖母還給教授些離經叛道的歪理,苦惱非常。
不過最近有個漂亮姨娘經常上門與外祖母消遣,倒是讓他有了去侯家玩耍的功夫,那姨娘雖然長得好看,說話卻有些好笑,鼻音粗重,聽家裡僕役說,這位姨娘說的是秦腔,家裡有些藥材的營生。
富春江上,一艘精美畫舫沿江順流而上,舫內此刻紅燭點映,相映成趣。
在二層船艙之中,一中年男子躺到軟塌之上,身體赤裸,胯下一個美艷至極的少女同樣赤裸身子,跪伏著將男人健壯的陽物吞吐不止,隨著男人鼻息越來越重,腥氣土足的陽慫噗噗射入美人誘人非常的櫻桃小嘴之中。
男人叫徐良,嚴州府建德縣人,祖上也曾是朝廷重臣,官至南京兵部侍郎。
只是自那以後卻文氣匱乏,到了他這一代,只能當個糧商。
來回梅城、南京,做這黃白之物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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