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戲二月紅唱得異常的用心,精緻眉眼之間將虞姬的深情都給演繹出來,還有那骨子裡的痴也刻劃入微,尤其是自刎的場景,那哀聲凄語,更是聲聲扣人心弦。
惹得台下觀眾叫好聲不斷,紛紛讚歎這二爺表演又精湛了。
而冬霜則是沉醉在二月紅的戲里,他那眼神里的濃郁情意,讓冬霜有些分不清戲里戲外。
恍惚之間她捂著自己心臟,總覺得有些悶痛,還有些內疚,讓她眼角不禁流下一滴淚來。
曲終人散,場內只剩下冬霜叄人還坐著。
副官盡責的守著夫人不干擾她,而陳皮則是敏感的察覺出冬霜情緒有些不對勁,看著她眼角濕潤,陳皮心中焦急萬分的不敢離開。
二月紅急匆匆地卸下妝扮來到大廳,深怕晚了一步,冬霜已經離開。
躂躂的腳步聲響起,她望向腳步聲來處,只見換下戲服的隨意穿上掛子的二月紅,拭去面上妝容,露出俊秀五官,臉上有著急忙中的汗水,在太陽下迎光而來。
一瞬間空氣凝滯,彷佛時光暫停,兩人對接的視線似乎藏著千言萬語。
二月紅看見少女臉頰余留的淚水,這一瞬間他忘了世俗的一切,慌神上前,不顧禮數的用手指溫柔拭去。
“可是有人冒犯到了你?”二月紅擔心的問著。
“是二爺你的戲太過好,讓我給入戲了。”冬霜垂著眼,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情緒,低頭抿嘴靦腆一笑。
“還真是個小姑娘,這總歸是戲,當不得真。”二月紅溫柔的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她這個解釋。
“我曾聽人說過,這同齣戲演個上千次就會成真,演慣悲角的人生也會是悲劇,二爺你以後還是別演悲劇吧。”冬霜貌似玩笑話的說出二月紅原本預定的命運。
“眾生百態,總要有人擔任壞角色,說不定我這輩子苦,下輩子就能甜一輩子。”二月紅心態很看開的說著,隨後像是為了舒冬霜的心而道著:“不過若是你不愛看悲劇,那我以後都演歡快些的戲,或者你可以直接來我家,我唱給你看。”
這曖昧的對話讓張日山眨了眨眼睛,心中感到不妙,趕快開口岔開話題來告辭:“夫人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去吧,佛爺還在家裡等著你。”
在場的幾人一聽之下便知道,張日山是在刻意的幫佛爺宣示著主權。
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呢!
二月紅嘴角勾起,眼神瞄了副官,也不反駁。
陳皮默默不出聲的看著他們交流,面上是毫無表情,但心中卻不屑一顧。
真是瞎緊張的副官,這張啟山看得這麼緊是把她當犯人嗎?有此可知這兩人中間一點信任都沒有,想來牆角很好撬!
動著歪腦筋的陳皮偷偷摸摸地看了冬霜一眼,心想小姑娘年輕愛玩,到時候自己可以找借口上門帶她逛逛長沙,日久生情就是這樣做的。
一伙人神色不明,各懷鬼胎的離開梨園。
“哥,今天要吃面嗎?”
路上忽然響起一個嬌柔的少女音,招呼起二月紅來。
這招呼聲讓二月紅皺起眉來,眼神充滿不耐,這姑娘是怎麼回事,他不過是在攤子上吃過一次面,之後就挺自來熟喊起哥來,這姑娘還真是不知羞。
冬霜眼睛靈動的打量起兩人,想八卦的神情都顯露出來了。
看見師父鐵青的臉色,好徒弟瞬間陳皮挺身而出道:“不吃。”
“陳皮。”丫頭露出靦腆又羞澀的笑容,她也知道自己這樣不討喜,可總控制不住自己言行舉止,心中一直有著聲音說著他們師徒都該是自己的。
這種無來由卻又堅定的想法,讓她每日心頭都是甜滋滋的。
丫頭這含春的笑容嚇壞了陳皮,他倒退了一大步后,咽了咽唾沫,慌張又厭惡的情緒讓他臉部表情都扭曲起來。
特別是在他看見冬霜那探究的小眼神,陳皮都快哭出來。
他一個清白小夥子可不能讓人給玷污了。
“…師父…”
陳皮躲到二月紅身後,他那罕見的奄貓樣,逗得眾人心裡偷笑不已。
二月紅安撫的拍了拍他肩膀,示意眾人趕快離開這個瘋姑娘。
“哥…”
快步而去的二月紅和陳皮感到身子一陣發寒,背後那深情款款的眼神實在讓人反感。
副官意外的看了場笑話,直覺告訴他要記著這事,回去得和佛爺說。
他今日依舊是盡忠職守的張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