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榮華(NPH,囚禁,死屍復活) - 再也回不去

月色尤為皎潔,它好似彎彎的鐮刀,掛在深藍的夜幕上,泛著冷光,深林里,倒著七縱八橫的屍體,空氣里飄散著血腥味。
月光一點一點地爬上了樹底下那個虛弱的男人,他氣若遊絲,胸膛微微起伏著,嘴唇泛著白,眼皮沉重地耷拉著,頭低垂地偏著,這是個快要瀕死的男人。
樹林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只見來人身形高大,半面銀具在月色下泛著冷光,一雙墨綠的眸子流轉了美麗的光澤,稜角分明的下頜側邊有著點點血跡,一襲綢緞華袍上滿是塵土與划痕。
鏡玖,帶著一身冷酷和凌冽,他回到了這裡,望著癱倒的鏡玄,眉頭愈加緊蹙。
他彎下腰,抬手撫摸著鏡玄的心脈處,眸中的郁色流轉更快,怎會這般嚴重?
鏡玖抬起手想要傳送魂力給鏡玄時,卻發現自己早已魂脈斷裂,無法使用魂力。
幻境早已耗盡了他的魂力,嚴重創傷了他的魂脈,他恐怕再也無法使用魂術,只能淪為廢人罷了
沒想到,深谷的寒氣和屍氣也侵入了本就受傷嚴重的鏡玄體內,此刻恐怕真的難逃一死了
鏡玖望著眼前愈加蒼白的面龐,他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心裡也愈加沉重
他彎下腰,背過身子,將昏迷的鏡玄背放在自己的後背上,一步步地托起他,背著他一點一點地往前走。
他是愧對於這個孩子的,之前不知道自己為其父,也從來沒有關心過他,這一次他既然已經知道了真相,自是不能棄他於這般境地,無論如何,他都要救活這個孩子
鏡玖緊抿著唇,心中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他們慢慢地靠近了深谷的最深處。
高大濃密的深林底下,有著許多狹窄的老參道,彎彎曲曲,陰森可怖。頭上那微弱的月牙兒被厚雲遮蓋,只從厚厚的雲層後面,透出一層暗色光暈來。
不遠處,一個男人癱倒在地上,一襲青衣,上面用銀色的細線勾勒出白玉蘭花早已被鮮血染紅,叄千青絲傾瀉於地,凌亂地掩著面
是顧隻。
鏡玖,口中默默念著咒語,他每念一句,嘴角就開始多滲一絲血,眉頭愈加緊蹙,呼吸愈發艱難,但他沒有停下
然而,此時的顧隻卻身形開始一點一點消散開來,他心脈處的魂力一點一點湧出,慢慢地匯進了面色蒼白的鏡玄體內。
此時的鏡玖不只是口中流血,他的眼眸中也開始滲血,紅色的血液穿過銀色面具緩緩向下流著,愈加瘮人與可怕。
隨著魂力越來越多地湧進鏡玄的體內,他的面色漸不再那麼蒼白,恢復了一絲絲血色
而此時的顧隻卻身形消散如沙,恍若夜裡的一陣風就能將他吹散開來。
一旁的鏡玖早已鮮血滿面,甚至連他的衣襟處都早已被血浸染透徹,終於他睜開了雙眼,這一次,他那雙墨綠色的眸子里,極致的紅與純粹的綠交織著,竟透著絲絲瘋狂。
忽然間,鏡玖張開嘴大笑了起來,他邊笑邊喘著氣,笑聲在這樣清冷孤寂的夜裡,聽起來尤為戰慄瘮人。
只見他眼前顧隻的身形,一點一點地消散如塵,好似從未在人世間存在過一般,隨風而去
然而,遠在千里的東京城與昆崙山,響起最悠長、深遠的鐘聲,它慢慢地穿過層層圍牆,一下接著一下地敲打在每一個顧家人心上,所有人都呆愣住,他們眼含淚水,詫異與悲痛在內心交織著。
森林裡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來了一隊兵馬,他們一身銀色盔甲,行色匆匆,肅殺冷厲,很快,為首的將士跪在了鏡玖的面前,“見過王爺,是屬下救駕來遲!”
鏡玖卻抬起了手,輕輕地晃了晃,他沒有說話,好似一個瘋子,踉踉蹌蹌地走著,邊走邊大笑著。
身後的將士們卻不知所措,他們沉默地望著深林里的慘況,一路上的血腥與屍體都在告訴他們那是一場多麼殘忍的廝殺!
暗衛們不敢追隨西京王步子,只好先扶起了重傷的太子殿下,打掃好戰場,暫時先撤離此處。
鏡玖默默地走著,他笑著笑著,眼淚也順著面頰滑過
這就是命運嗎?
作為父親,他如何能不救阿玄呢?可他自己魂力盡散,在這個人煙稀少的深谷之中,他能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孩子死去嗎?
他只能劍走偏鋒,通過放血強行啟動北衹秘術,操縱顧隻的魂力,進入鏡玄的心脈,來救活阿玄
顧氏一族,靈魂不散,永生不死,只要顧家人找到他的靈魂就可以復活顧隻,可現在阿玄吸幹了顧隻的魂力,致其靈魂消散,魂飛湮滅。
他不知道如何面對鏡玄,他是個罪人,他選擇讓鏡玄活著,選擇犧牲了阿玄的幸福
自己所為和當年家族所行之事又有何區別呢?
二十年來,鏡氏殘忍對待皇後顧阮,就算顧阮僥倖沒死,也定不會和他在一起
現在,他讓鏡玄吸食了顧隻的魂力,殺父之仇,顧兮兮與他再無可能!
阿玄會怪他吧,怪自己這個不盡職的父親將他與心愛的人推向深淵了
這就是鏡氏與顧氏的命運吧,生來就是敵人,又怎可成為相愛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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