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大家,都有病! - 04. 美男與野獸-8

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后,孟景涵倏地從假寐中甦醒,只見周遭一片黑暗,連夜燈都沒有亮起,他不知道自己躺在床上裝睡多久,股間雖被上藥,裡頭仍在發疼,憤恨地摸著四周的被單,凝視靜謐的房間,確認歐陽睿真的不在,他低頭看床底,摸黑翻找黏在底下的手術刀,他往大腿割了幾刀,刺痛感逼迫意識清醒些,讓手腳俐落點。
孟景涵隨意找了一件襯衫和長褲穿上,開了一小個門縫,觀察外頭的狀況,躡手躡腳,扶著牆面走動,光線昏暗的長廊特別安靜,在他經過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時,一個黑影把他拉過來。
孟景涵認得這個胸膛,認得這個令人憎恨的溫度,抬起頭看,歐陽睿頭髮凌亂,神情慌張,身上難得冒出冷汗,低聲說道:「噓,我就知道你還沒睡,平常你若是真的睡著,會說些夢話,或是……不說這些了,手上那把刀借我。」
偷藏在床底下的手術刀被發現了?孟景涵眼帘低垂,緊握手術刀,告誡自己不能被歐陽睿的話動搖,要下定決心殺了他,長期以來的抗拒都只是為了活下去的一種手段,延長了自己的新鮮度,自然能延命。
殺了他!握緊手術刀,孟景涵奮力往對方近在眼前的心臟一捅,使歐陽睿防範不及,然而過程間他閉上雙眼,不敢看對方受傷的樣子,況且照理說滾燙的血液應該飛濺在他的臉上,他的耳邊卻只聽見歐陽睿倒抽一口氣的聲音,接著那人輕聲說道:「你真蠢!哪有人要砍別人時,眼皮會自動蓋上……」
孟景涵半睜著眼,大腦機械式地判斷目前的狀況,畏懼地瞧了瞧方才捅入刀子的位置,大約距離心臟十公分處的左手臂,手術刀鑲在肌肉里──不對!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結果,歐陽睿現在要死了才對,這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歐陽睿盯著思緒錯亂的他,捧住雙頰,低頭深吻,軟式地攻擊孟景涵所剩不多的戰鬥力,十秒含住上下唇瓣,二十秒開始入侵腔內,一舉進攻上顎敏感點,挑逗另一端的蛇,勾起深處的慾望,最後奪走他的注意力,將他推下樓,目測人兒大概會有腦震盪和輕微挫傷──這樣就可以了,即使主人驟逝,什麼都不懂的寵物會活下去,繼續追逐主人的身影……
孟景涵摔在地下室髒亂的地板上,眼冒金星,視線產生許多疊影,無力地說:「走開,不要一次出現三個,我討厭你們。」,他揮舞雙手,想趕走幻象,頭疼得失去意識。
沉重的腳步聲在不遠之處走著,歐陽睿注意這個聲音很久了,拔出插在左臂的手術刀,整理病房時,他老早知道有一把手術刀藏在床底下,知道孟景涵常常對他投以殺氣的視線,以及曉得人兒大概在想什麼,不戳破秘密,只是不想失去生活唯一的樂趣罷了。
有一個身穿防彈背心的黑衣男走過來,頭上套著面罩,根本分不清楚這人究竟是誰,歐陽睿朝他衝了過去,拿起刀直往頸部砍,劃破對方的高領衣物,破碎的布料下透出些許鮮血,他再以手肘撞擊黑衣男的腹部,刀子刺向膝蓋,再用力拔出,對方直接拿著裝了硝煙器的手槍抵在他的腦門,他冷哼了一聲,把手中刀子放下,黑衣男扣下板機,「砰」一聲──
孟景涵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嚇得從病床上跳起來,戒備地看著艾德溫醫生和言唯曦,他們默然地望向他怪異的舉動,艾德溫醫生無奈地說道:「孟先生,麻煩你躺好,你身上有很多傷口,還有輕微腦震盪,太激動會感到暈眩想吐。」
艾德溫醫生才剛提醒完,孟景涵蹲在床上,摀住嘴巴,強忍從胃囊竄上來的噁心感,乾嘔幾聲,言唯曦倒了杯溫水給他喝,舒緩想吐的癥狀后,他雙膝微縮,擔心地問道:「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個……歐陽睿醫生……他……」
「你先休息,遲了幾天的資訊日後可慢慢補齊。」艾德溫醫生和言唯曦神秘地交換眼神,彷彿想要對他隱瞞什麼,遲遲不開口,他只好跳下床,不顧他們的阻攔,四處尋找歐陽睿醫生那個混帳的下落。
孟景涵是討厭歐陽睿,心底卻又忍不住搜尋他的身影,
對了,這個時間他都說自己在診療室。孟景涵的臉色不太好,腳步不太穩,一開診療室的門,身體便向前傾,一個熟稔的力道接住他的身軀,笑著說:「這次終於想主人了?還知道醒來后要來這裡找我。」
歐陽睿特別叮囑艾德溫醫生和言唯曦不要透漏關於他和那一晚發生的事,人兒居然還能找那邊,真不簡單,臉上泛起得意的笑靨。
「不對!」孟景涵笨拙地握住對方的頸部,一臉失望地說:「我最討厭你,恨不得你快點死!」,歐陽睿扯開那雙毫無生氣的手,壓到桌子上,凝視他的雙瞳說道:「如果你真的想殺死我,應該多出點力……不然,我會以為你這是……關心我?」
孟景涵的視線望向一旁,指頭摸著耳環,歐陽睿低頭給了幾個碎吻,把人兒扶起來,自己則坐在椅子上,表情不大對勁地看著他說:「抱歉啊,那時候我被子彈射中左腹,現在沒辦法對你做什麼事。」
歐陽睿打開白掛給孟景涵看,他的上衣左側有些出血,似乎是剛剛跟孟景涵玩過頭,正挨著痛,人兒這次主動坐在他的腿上,環住脖子,「沒關係,我、我自己來,你幫我拉開衣服後面的繩子……」
「左手被某人害得不輕,剩右手可以動。」歐陽睿仔細端倪衣衫不整的病患服,心想這設計真不單純,後方的蝴蝶結輕輕一拉,上半身全裸了,他的右手游移在脊椎的線條。
孟景涵學習過去歐陽睿在他身上做過的愛撫,氣喘吁吁地湊到歐陽睿耳旁說:「讓我變成這樣的你,罪惡更深。」
不知道誰罪惡最深呢?歐陽睿雙手擱在扶手上,任由孟景涵自行挪動,他把半臉埋在對方灼熱的鎖骨里,一對慧眼盯著看向此處的監視器,他忽然想起來,那天晚上行刑的那名槍手離去的幾分鐘,警衛居然不在任何人通知下趕到,脖子上的傷口也和槍手被他划傷的位置相同。
重點是,槍手神奇的技法避開了要害,故意讓將死的他有時間對孟景涵說:「你……是我心中唯一的情感。」
???
一名咖啡發的男子頭上戴著耳機,另一端的機械音說道:「果然還是你比較聰明,在那麼多名殺手中,選定這一個人格缺陷的孩子與翻譯員相遇,產生事件讓他們愛上彼此,也把翻譯員變成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更有助於xx特效藥第十七號的計畫推動。」
「可不是嗎?我會讓計畫順利執行的,不會像上『一個人』一樣讓進度落後,還害您失去幾個實驗體。」咖啡發男子捲著亂翹的髮絲,啜飲溫熱的黑咖啡,「那麼再聯絡了,史密斯總裁。」
嗶……嗶……嗶……
「對了,這件事情我早就說過,戀愛,只是這場復仇的糖衣。」男子監視螢幕,道出這句話,聲音細如蚊,不過對方通訊軟體早已下線。
螢幕在暗處閃爍藍光,幾台電腦堆疊在一起,監控病院裡頭的大小事,特寫每一個病人的鏡頭,無論他們現在做什麼,都有辦法從後台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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