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荃不同意跟白晉文回家,而她又肯定自己會贏,這才應承下來和他打賭。
其實打賭只是白晉文的一個策略,預防她在表演中再次出現神遊的消極狀態。
有一個賭約記在心裡,可以讓她繃住神經,提醒她保持警覺。
至於自己是輸是贏,白晉文一點兒不擔心。
荃荃不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會有多堅定,而且一旦有了別哭的念頭植入心思,就像泛濫的河水一樣,越堵積聚得就會越多,決堤是必然。
本站地址隨時可能失效,記住發布郵箱:diyibanzhu@gmail.com白晉文相當確定她的崩潰痛哭,和他回家只是附加的獎賞。
他屏住呼吸,祈禱荃荃不會告訴他那個賭作廢。
以荃荃現在的狀態,隨時都會和他斷絕一切關係。
荃荃沒有說話。
「你是個天生的建寧,但不能再用拚命懲罰自己的方式取悅御師。
當然,這實在不是御師該說的話,御師也從來不會這麼說。
」白晉文將聲音故意放得輕鬆詼諧。
荃荃還是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肌肉終於有些鬆動。
白晉文將額前的頭髮往後梳了梳,支起她的下巴,直直望進她的眼中,「你很完美。
」白晉文的眼神變得幽深,視線再濃烈一分,似乎就要滲進她的體內。
荃荃臉上翻出一絲紅暈,不大肯定地點點頭。
他放開她的下巴,但仍環著她的肩。
有好一會兒,他們就這樣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白晉文靜靜地給予荃荃溫暖和撫慰,她的呼吸穩定多了,世界也彷彿恢復正常。
「謝謝你,先生。
我現在沒事了。
」荃荃試著從他身邊移開。
白晉文卻另有打算,「沒事兒了就好,你可以跟我聊聊了?」荃荃搖頭,希望他不要繼續,斷然說道:「不,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很多人都警告過我,不能將遊戲和現實混淆!」白晉文笑了,「我想我們之間可以找到很多默契,超越黯影的東西。
沒錯,我們需要將黯影和生活分開、遊戲和現實分開,但事實上,我們誰都知道,這中間的界限並沒有大家以為的那麼涇渭分明,誰都不可能真正整齊、王凈、利落地分開黑暗和明亮、秩序和混亂,而我想成為你混亂的一部分。
」荃荃驚恐地睜大眼睛,猛地抬起身體。
白晉文緊緊摟著她,低吼道:「不,等等,別他媽的從我身邊跑開。
」白晉文知道自己聽起來很危險,甚至可以說致命,和爸爸的樣子比千差萬別。
他通常不會這個樣子,即使當御師時,也最多只能用嚴肅、冷靜這樣的字眼來形容,更多的時候他認為這是他在工作中需要的技能之一。
然而,有些女人喜歡,荃荃是其中之一。
就像他預料的,嚴厲的命令顯然觸動荃荃建寧的一面。
她的瞳孔擴大,一副想爭辯但又不願惹惱他的樣子。
最終,她的身體再次回到的他懷中。
「我不想聊。
」荃荃的聲音帶著哀求和無奈。
毫不考慮的拒絕讓白晉文有些惱怒,胸部像是被一個鐵砧砸到,荃荃的反抗比他預料的要強烈得多,但他已經接近成功,在這之前不會退縮或停止。
荃荃是他的,該死!當她走到他跟前要五分鐘的那一刻起就是他的了。
然而有些事情讓荃荃畏縮不前,白晉文需要弄清楚是什麼,就算用上這些年工作中積攢的所有談判技巧,他也要讓荃荃明白這一點。
白晉文沒有變得嚴厲,相反摸摸她的鼻子,「太糟糕了,你得告訴爸爸。
」「那不是愉快的記憶,爸爸。
」荃荃終於再次開口,倔將的語氣中難掩疲憊。
白晉文的嘴角禁不住翹起來,聽她這麼叫時,她的樣子真他媽可愛,特別是這和她通常的風格完全不同,他喜歡之間傳達的一種親密。
「我知道,你小時候是什麼樣的?」白晉文起個簡單的話頭,希望先讓荃荃放鬆下來。
荃荃艱難地吞咽一下,好像喉嚨里有塊兒緊緊卡住的石塊。
他彎腰從包里拿出一瓶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荃荃咕嘟咕嘟灌了好多口,舔舔嘴唇才說:「又瘦又小又難看,而且叛逆、搗蛋、倔強,學習一塌糊塗,典型的問題少年。
」白晉文挑起眉毛,很難想象荃荃描述的樣子,「嗯……挨罵挨打家常便飯?」「那樣倒好了,」荃荃微微鬆弛,苦笑著搖頭,「我媽去世的早,親戚朋友鄰居老師對我這個問題孩子充滿同情,只會加倍的彌補、關心、愛護。
也可能是因為我媽在得知自己患了癌症后,託付很多人照顧她的孩子吧。
總之,我亂髮脾氣沒關係、讀書不好沒關係、闖禍做錯事沒關係,所有人對我基本就是放縱寬容。
真攤上出格的事兒,教訓起來也都溫言細語。
」「沒人意識到你根本不吃這一套。
」白晉文明白過來。
「土七歲生日那天,我翹課跑到旱冰場玩兒,那段時間瘋狂迷上輪滑,得這機會就去遛一圈。
」荃荃眼睛盯著瓶子,心思卻飄回到那荒唐可笑、卻又意義深遠的一天。
就在那天,她第一次領略到痛對她致命的吸引力。
「當時我滑得起勁兒,沖得快了點兒,結果沒收住腳上力氣,撞上一個也在場上的女孩兒。
她嘴裡不王不凈罵了句,我哪會吃虧,跟她回罵。
沒想到她原來是個混子的女友,雖然吵贏了,卻被一群流氓盯上,從旱冰場出來就被那群人攔住,踩在地上拳打腳踢。
我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兒,從此不僅沒有躲得遠遠的,反而和他們混在一起,像沙袋似的讓他們打、被他們欺負。
終於有一天身上的傷遮不住了,爸爸才意識到我的我的」「天性?」荃荃說著說著,硬生生從心口按下去的難過又從眼睛里冒出來,眼淚滾落面頰,聲音也跟著哽咽,「他什麼都沒說,一如既往安慰我、保護我,只是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調教?」荃荃點點頭,「我父親是一個非常好的御師,我開始並不知道這是調教,只是喜歡他對我的嚴格,也越來越喜歡體罰。
我害怕過、擔心過,懷疑自己是個變態,精神不正常,但爸爸一直告訴我我不是,只是與眾不同。
」「看得出來他教得很好。
」「那一年是我最開心的時光,父親帶我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讓我重新認識自己。
我的學習成績突飛猛進,性格開朗起來,身體也跟著發生變化,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圓潤,和爸爸的關係更加親密。
當然,那時候也已經懂事,知道爸爸對我做的事如果泄露出去,後果將會不堪設想,所以這成為我們父女之間的秘密。
」荃荃停下來喝了兩口水,白晉文抓住她的手,光滑細膩的手掌涼徹骨髓。
荃荃還沒出聲,他已經感到一股心肝俱碎的痛苦正折磨著荃荃,接下來的回憶一定非常艱難。
好在緊張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很久,荃荃繼續說道:「然而無論捂得多嚴實,有一個人是瞞不住的。
萌萌,我們不光是同胞姐妹,還是同胞雙生姐妹。
和我比起來,她是另外一個極端,乖巧、優秀、懂事,尤其是母親去世之後,她迅速長大,接替了母親的角色。
做飯、洗衣、採購,清潔,家裡大事小事她全權掌控。
我們姐妹倆,萌萌絕對是父親的最愛,他可以和萌萌聊天下大事、時政歷史,也可以聊洗衣機哪個牌子性價比高、高端塑膠地板的優缺點。
他們兩個無論做什麼,都可以輕輕鬆鬆度過一天的時間。
」「我敢肯定你父親也非常愛你,只不過方式不同罷了。
」荃荃搖頭,「我不嫉妒萌萌,從來沒有。
雖然她只比早出生五分鐘,卻總是充當保護我的角色。
我最犯渾的時候,誰的話都不聽,除了萌萌。
沒有她,我也許早早就離家出走、違法犯罪、徹底墮落了。
我們姐妹的感情非常好,她對我非常好。
」「我不再惹麻煩,不再無緣無故發脾氣,不再和社會上的小流氓混日子,她打心眼兒里替我高興,無時不刻幫我、關心我。
那個時候,爸爸和我都專註在如何調教、被調教,根本沒意識到萌萌的擔憂。
我表現得越好,她疑心越大,更沒有想到她一直在暗中觀察。
回想起來,我們以為瞞得嚴嚴實實,其實她才是那個瞞得嚴嚴實實的人。
父親和我,只把她每一次的詢問和交談當成她的日常習慣。
」「那天……那天……」荃荃泣不成聲,說話也開始斷斷續續,但白晉文還是聽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