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來,似乎已經很久,大部分的痛苦都是來源於自己, 或許是不夠洒脫,或許是放不下, 或許是不敢前進, 人到最後要戰勝的, 果然就是自己。
早餐後來整理行李,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走了居然有兩個大袋子,蔣艷提著袋子到了客廳,瞥見了吧台上的花。
岳長嵐注意到了, 卻只裝作收拾行李,沒有說話。
蔣艷便也沒提。
臨到出門,卻還是禁不住去看,隨後咬著嘴唇,道:“不要花了么?”
不管說什麼似乎都有些尷尬,岳長嵐道:“一時忘了。”
她沉默,卻又說:“難道要帶回去么,估計要託運,有些麻煩。”
蔣艷道:“也是,要是擺脫翻譯託運,她們估計又要多想了。”
如此說完,便拔了門卡出了門,在走廊盡頭和翻譯們匯合,進電梯前往大堂。
不知道為什麼,岳長嵐心煩意亂。
她瞥見蔣艷的神情,哦,當然,那是自己的臉,自己似乎更難判斷自己的表情所展露的情緒,反正岳長嵐看不出來。
可是蔣艷是不是會失望呢?那是她送給自己的花。
岳長嵐很感到一絲不安。
可是鮮花太難帶了,要是帶上的話,還得有一個盒子用來裝,若是不好好包裝,上了飛機託運之後,肯定也是七零八落,那樣,倒不如在異國靜靜凋謝。
到前台退房時,前台先叫服務員檢查房間,小張和小王在邊上閑聊,岳長嵐和蔣艷並排站著,岳長嵐還是不住猜測蔣艷的心情,想到此刻,竟覺得有些痛苦。
她開口想要說話,還未言語,前台接到電話,隨後對著岳長嵐說了句什麼,岳長嵐只稍稍聽懂,心頭卻是一跳——因為對方提到了鮮花。
小王在後面說:“咦?岳總,你們落了鮮花在房間里么?”
岳長嵐道:“是,是有一束鮮花,不太好帶,就沒帶上。”
小王的目光在岳長嵐和蔣艷之間逡巡,她觀察兩人的神色,猜測這花是“岳長嵐”送給“蔣艷”的。
她的腦海中頓時腦補了一番霸道總裁和大明星之間的愛恨情仇,深覺可惜,忽然想到什麼,對著酒店的前台說了句什麼。
前台點頭,似乎是表示“可以”,岳長嵐在一邊看著,心莫名跳的極快。
不一會兒,服務員下來了,手上拿著那一束玫瑰。
蔣艷在旁邊低聲問:“這是怎麼了。”
岳長嵐故作鎮定:“似乎是準備幫我們把花包起來,那樣就可以帶上飛機了。”
蔣艷一愣,笑道:“那麼麻煩,你跟他們說一下算了吧,反正本來就不準備帶上的。”
岳長嵐卻沒有說話。
蔣艷看著岳長嵐,她想從對方的神情中看出點什麼,但是失敗了。
果然,什麼微表情看心理什麼的都是騙人的說法。
她確實是有點失望,但這失望並不強烈,因為她心底也覺得帶一束花回國有點麻煩,萬一海關不給過怎麼辦呢?可是現在看見酒店的人開始包裝花束,又覺得心中有暖流涌動。
但是,或許岳長嵐並不想帶回去,只是礙於對方的熱情,便沒有阻止。
蔣艷便又說:“說一聲吧,怪麻煩的,本來就是隨便買的一束花。”
岳長嵐終於開口:“……我想帶回去。”
聲音很輕,但是蔣艷聽清楚了。
被大衣袖子蓋住的手情不自禁地捏緊,手心裡沁出冷汗。
蔣艷舔了舔嘴唇:“你說這樣的話,怪撩的。”
岳長嵐沒聽懂:“什麼意思?”
蔣艷就不解釋了,如果說的太多,岳長嵐可能又要解釋了,她一解釋,眼下的浪漫也要破碎,多可惜啊。
實際上,她又希望岳長嵐多想點,又害怕對方想的太多,眼下她們包裹在曖昧的粉色氣泡中,雖然邊際不清,但至少能嘗到甜味。
花很快就被用塑料紙包起來,然後裝進了一個長條的紙盒中。
紙盒又放進了翻譯要託運的行李中,蔣艷看著小張用衣服把紙盒圍繞起來,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別人的花,比你的衣服還重要麼。”她忍不住道。
小張抿嘴給出一個得意的眼神,說:“不是花重要,是心意重要。”
心意么?蔣艷現在去回想,倒是想不起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意買的這束花了,可能是覺得小女孩在冷風中賣花可憐的想法更多點。
可是,或許在別人看來,也是值得珍視的心意。
那麼,岳長嵐也會這麼覺得么?
不得而知。
蔣艷看著走在前方的岳長嵐,她把手插在口袋裡,正在過安檢。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又交換了身體。
蔣艷連忙回頭看,看見岳長嵐微微皺著眉頭,正看著她。
蔣艷莫名,對方的眼神就好像是自己搶了她什麼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插在口袋裡的手,好像觸摸到了什麼東西。
蔣艷無意識地用手摩挲,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