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蔣文亮將擦手的巾帕隨手丟給了隨從,坐下來飲茶。
周子玉這時也在蔣文亮跟前坐下,接過下人奉上的茶,慢慢品起來。女兒家不施粉黛,一身男裝,有秀美,有英姿,嫻靜優雅,有種說不出的不一樣的美。
蔣文亮滿意地打量周子玉后,對他道:“松香寺出事之後,只剩我們這一處地方,怕只怕這裡也不保了。”
“何以見得?”周子玉一雙杏目閃亮,看著英氣爽利,但盯人的時候卻如一雙索命鉤子般。
蔣文亮避開和周子玉對視的機會,也沒有直接回答周子玉的問題,反而問周子玉對陵墓的案子怎麼看。
“蹊蹺,”周子玉立刻回道。
“我也覺得蹊蹺,這到底是誰做得,出於什麼目的?”蔣文亮告知周子玉今天晏殊問他錦盒的事,“是你叫人隨文書一起送了錦盒上去?”
“沒有。什麼錦盒?”周子玉皺眉,疑惑地看著蔣文亮。
蔣文亮這時候選擇和周子玉對視了,因為他想要知道周子玉到底說的是不是實話,會不會是組織里暗地裡有什麼其它行動他不知情。但對視之後,蔣文亮可以確認了,周子玉的確和自己一樣不知情。
“晏殊說皇上不止收到了文書,還有一個錦盒。他還問我錦盒裡裝了什麼,派去送文書的人回來沒有。”
“是很奇怪,都這麼多天了,人還沒回來,怕是已經在路上折了。”周子玉道。
“那這樁案子就更蹊蹺了。我擔心這案子跟我們有關,會不會是朝廷對我們下套?”
“用蘇尚書的千金下套?我親自檢查過兩具屍體,沒什麼問題。”周子玉堅決地搖了搖頭,不信這會是朝廷下套的手筆,“朝廷做事要有章法,皇帝更是個謹守德法之人。一個因後宮芝麻大點的小事被臣子聲討就要自省的皇帝,怎可能有魄力做這種陰狠事,拿無辜的高官女子開刀?”
“你說得對,朝廷是正道,應該干不出這種陰狠至極的事。”蔣文亮皺眉,“那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
“今天龐元英說那個畫在陵墓門口的血圖是招魂符,會不會跟什麼術法有關?我倒是聽說過用些招魂的術法轉運,圖謀霸業。莫非是趙惟能所為?”周子玉隨即否定地搖了搖頭,“但也不對,若是他的話,他就在守陵,做這種事悄悄地便是,把事情鬧這麼大,畫蛇添足地暈在現場,落人口舌,實沒必要。”
蔣文亮贊同地點了點頭,“所以這樁案子還是無解。”
“且看他們如何破案。”周子玉接著告知蔣文亮,她來這之前,晏殊和龐元英又鬧起來,“倆人在屋子裡,不知說什麼,聽起來雙方情緒都不太好,吵得很兇。”
“果然一山不容二虎,他們越這樣對我們越有利。”蔣文亮放鬆了些,有點高興地捻著鬍子。
周子玉應承,隨即對蔣文亮點了下頭,便退下了。
龐元英坐在桌案邊,無聊地看了好幾遍晏殊給他的‘血圖’。
以往龐元英碰到類似扯到鬼神的案件,都會異常興奮。這次他確定了這上面的圖案和招魂符一樣后,卻沒什麼精神了。
“怎麼了?”白玉堂問他。
龐元英戳了戳紙上的圖案,“你覺不覺得這畫法跟地上的血跡如出一轍。”
“本來就是謄畫,圖案一樣才正常,不一樣才是問題吧。”
“不,我說的下筆畫的過程,一撇一捺。充滿了猶豫,不夠順滑,這是臨摹時需要不停確定是否一樣,猶豫頓筆造成的。”龐元英再戳了戳紙上的圖,展示給白玉堂瞧。
白玉堂還是不懂龐元英的意思,都說了是臨摹了,當然會如此。
“我是說陵墓前的那張血圖,畫法也這樣。”龐元英道。
“陵墓正門的圖兇手也是謄畫,且畫符的手法並不熟練。”白玉堂驚訝,“若畫符這件事對他來講並不熟練,那他極有可能並不太了解招魂這套招數。既然不了解,不熟悉,就不至於多信奉。因招魂一類的邪術,膽大到有南康郡王守衛的先帝陵墓前,大費周章地這麼殺人作法。用這個做理由,便有些牽強了。”
龐元英點頭,“再說招魂作法,不禁要這麼畫符,要有祭祀品,還要上香擺案,但現場這些東西都沒有,只是兩名死者,和一道畫法猶豫的招魂符罷了。我覺得這道符不過是個障眼法。”
“但是為何要用招魂符做障眼法?”白玉堂不解。
“確實,為什麼要用招魂符做障眼法,除了我,蔣文亮他們都不了解這些……”龐元英站起身,端著茶杯在屋中央徘徊。
白玉堂漠然看了他半天,便是他晃得他眼暈。白玉堂也不多言一句,就安靜看著。
“蘇家的態度也很奇怪,為什麼在案子的關鍵時候,這樣刻薄蘇家小姐身邊的兩名丫鬟。丫鬟是自家的奴隸,稍微威脅幾句,便會緘口。他們做的這麼明顯,就不怕更增加他們的嫌疑么?”龐元英又拋出一個新問題困擾自己。
“或許蘇家小姐身上真有什麼大秘密,會令蘇家人丟臉,所以蘇家人不敢冒這個險,找個合法的法子把倆丫鬟弄死。即便這樣增加了嫌疑,你沒有證據,能耐他們如何?”白玉堂幫忙分析道。
“你說得對,我們得先弄清楚蘇家這邊到底有什麼事。”龐元英終於定下腳步不走了。
“公子,那丫鬟醒了。”青楓歡喜來報。
真是及時雨。
龐元英和白玉堂立刻快步奔向丫鬟綺蓮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