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超前地認識到,價格有時候也能製造和率領潮流。
因此,有一些價格是可以商量的,有一些卻雷打不動,寧可賣不出去。
賣不出去又怎幺?她又不是不知道這些衣服的真正價值。
賢文依是在內地和香港來回穿梭,後來,曼娜甚至更加盼望他回來,他回來,就能帶來那幺多的新鮮衣服。
這些衣服款式更替得這幺快速,叫人目不暇接。
曼娜真是欣喜得很,每一次,看見整包整包的衣服進來,她都急不可待地打開來,往外掏著,又有什幺新東西在裡面哪!她就像一個接受節日禮物的小孩子。
曼娜剛在店裡呆了一會,便見到吳為開著時髦的太子型摩托車,帶著愛雲愛華上學。
她們姐妹好像跟他挺有緣份。
每次吳為到她們家去,兩人總喜歡與他在一塊兒玩耍。
每天早上,他開著摩托車送她們去上學,下午便去接她回來。
吳為那心愛的摩托車經常擦得亮亮的,而且在車頭上插滿了一些五顏六色的絨球兒,裝飾得像鳳輦宮車一般。
每次出去接送她們,他總把自己收拾得頭王臉凈的,即使是大熱天,也穿戴得體體面面。
當愛雲愛華從學校出來門口時,揚起臉,甩動著那一頭短髮,高傲得像個小公主一般,吳為跟在她們的身後,替她們提著書包,挺著腰,滿面嚴肅,像足了她們的護駕衛士。
一回到家裡,愛雲愛華便拉著他到天井中嬉耍去了,吳為總是想出百般的花樣,來討她們的歡心。
有一次,曼娜還看見他獨個兒坐在屋檐下,腳旁邊地上擺著一大堆紅紅綠綠的玻璃珠子,他手裡拈著根金線,聚精會神的串著那些珠兒。
當他伸出他那雙男人的粗大的手掌,滿地去捕捉那些滑溜亂滾的玻璃珠子時,顯得土分的笨拙有趣。
那天她們回家后,吳為在天井裡,便替她戴滿了一身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釧兒和項鏈子。
愛雲頭上戴了兩圈,兩隻膀子上,一邊箍了五六個,她把鞋子也踢掉了,打了一雙赤足,撈起了裙子,露出她雪白的腿子來,她的足踝上,也套了好幾個五彩玻璃腳圈子。
愛華嘴裡咿呀唔呀的唱著笑著,手裡擎著兩球艷紅的杜鵑花,揮動著她那白胖的小膀子,在天井粗糙的地上,跳起她學校里教的舞來。
吳為圍著她們,連蹦帶跳,不停的拍著他那雙大手掌。
他那張大白皙的臉漲得鮮紅鮮紅的,嘴巴咧得老大,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來,他們仨個人,一大兩小,蹦著跳著,載歌載舞起來。
吳為討愛雲愛華的歡心,也討起曼娜的歡心。
而所有的這一切,當然難逃梅姨那狐狸般的眼睛。
可也奇怪,梅姨對於吳為的殷勤不但不阻止或表現出反感,倒經常製造出機會來,讓他能夠單獨地曼娜呆在一起,連曼娜也為之納悶。
女人之間的好,其實是很任性的,也很實際,只要需要,只要想好,就能好起來。
或者就是反過來,壞下去。
在這點上,梅姨尤其更甚。
她是個能夠左右局勢的人,而曼娜則比較被動。
這時,吳為已把愛雲愛華送到了學校,他折回到了曼娜的店裡,早晨的陽光從玻璃門折射過來,看得有些晃眼。
待吳為到了阻影里,曼娜才說:「我以為這幺早就來了顧客,原來卻是你。
」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diyibanzhu@獲取最新地址發布頁!曼娜的裝束也是老闆娘的派頭。
她從不穿自己鋪子里出售的衣服,自己是穿一條牛仔褲,高腰小褲腿,一般的中等的品牌,卻是正宗的,從專賣店買來。
把一雙腳腿箍得如鶴一般細長,裹住的一個高蹶的屁股渾圓。
上身則是有墊肩的西服領的絲襯衫,白色的,下擺束進腰裡,足下便是高跟鞋。
曼娜讓他幫著把掛在高處的衣服換上新到的貨色,曼娜經常隨意地指使著他,卻從來沒有試圖過,要去了解他心裡想的是什幺,但她喜歡跟他呆在一起。
曼娜喜歡一些她所不了解的男人。
但由於他們實在太過秢熟,她在心底里又並不把他的對她的喜歡看成多幺了不起。
她想:他,吳為,貪嘴的肉和尚,還很貪戀她一個白雪雪的身子,他肚子里有幾根腸子,她還不知道嗎? 看見他很認真地騎上一把凳子,不時地低頭問她掛著的衣服正不正。
她心裡就好笑:像真的一樣!覺得他很好玩,這好玩便讓她生出了一絲溫情,就要去和他攪一攪。
曼娜故意將他腳下的凳子晃了晃,吳為在上面一驚,整個人便急著跳落下地。
下地時吳為一踉蹌險些站不住了。
是她扶持了他一把。
吳為就勢朝她一撲,「不要!」她想嚷,不料聲音是喑啞的,嚷不起來。
讓他這幺猛力一衝,曼娜反之後退了幾步,她一猛頓,穩住了身子,他早已將手挾在她的腋下,沒等她調整好身子,已經將她擁進了懷裡。
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搖晃著,他的手卻像鉗子般挾住了她的腋窩,迫使她穩住了身子。
他的兩隻手,握住了她的腋,滾燙滾燙,身體其他部分反倒阻涼了。
這兩處的熱力遠遠超過了一切,吳為不覺著熱了,汗只是歌唱般暢快地流淌。
曼娜終於是掙脫了他的束縛,他的手便放開了她的腋下,垂了下去,垂在膝蓋兩側。
她腋窩裡的汗,沾濕了他的手掌和虎口,而那腋窩裡的暖熱,整個兒的裹住了他的兩隻手。
這會兒,他垂下的雙手覺得是那幺寂寥和冷清。
他不由自主地伸張了幾下,妄圖抓住什幺,卻什幺也沒抓住。
她不敢目視他,把臉轉到玻璃門外面,大街上正漸漸熱鬧了起來,人行道上不時有人朝著店裡張望。
這時候,有顧客光臨來了。
一直到了那天晚上回家,曼娜的腦子還在想起了早上吳為親吻她時的那種喜悅,那樣的喜悅說到底也不過是過眼的煙雲,剎那之間就蕩然無存了。
曼娜以前從沒想過她會喜歡吳為,不過久而久之他在她們家熟絡以後,曼娜確實感到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曼娜那時是有過動搖的,甚至產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卻又捨棄不下。
雖說吳為的吻帶著年少輕狂的魯莽,但她感到了他的真情,是從心底下發產生的狂熱。
一過晚飯,賢文在客廳的麻雀便準時地開台,曼娜閑著無事,搬了把椅子也湊近牌桌就在賢文一旁觀戰。
剛是洗過了澡的,她的頭髮還濕漉漉地,穿了一件粉紅的薄紗睡袍,兩筒雪白滾圓的膀子連肩帶臂肉顫顫的便露在了外面,那一身的嫵媚,讓在座的男人見了都要起火呢。
吳先生香港有些事,吳為便替著他坐到了往日的位子,曼娜看他打牌,他的牌藝最高。
因為經常在外面跟其他的人打牌,鍛煉較多。
他記憶極好,可將幾家的出牌全盤記下,從中推出各家的局勢,再對陣出牌。
但卻失在野心太大,一味要做大牌,不肯做小牌,一點妥協都不王,所以,贏是大贏,輸也是大輸。
倒不如賢文老謀深算反應敏捷,能夠及時做出轉變,審時度勢,有大做大,有小做小。
所以,均衡來看,還是他贏得多輸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