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跟她談起了他的童年,他很小就失去了母親,他的父親在香港算是一個成功的商人。
童年時他就是在香港度過的,後來父親將他送到了內地,說他的才能只有在內地才有可能更發展,其實,風流成性的父親是娶了一個女人,那個年齡相差很大的女人嫁給他的條件就是不要他前妻的孩子一起生活。
林濤倒是無所謂,而他的父親卻感到內疚,他只能在經濟上物質給予其補償,這也使林濤樂得自在。
天黑下來,林濤的面目漸漸模糊,輪廓卻益發鮮明,曼娜動情地吻著他,在他堅實壯碩的身軀上,她的吻顯得特別細碎和軟弱,使她懷疑她能否得到這個男人的愛。
他說內地的女孩子遠比他想象的可愛得多,也比香港的女孩漂亮。
他說他第一眼見到了曼娜,他就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的。
“你怎知我就一定答應你。
”曼娜嘴上說,心裡卻如同灌了蜜似的,就以加倍的忘情親吻來回報他。
他們在禮堂的後台上娓娓地細說,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飢餓,一直到了很晚很晚。
從此他們的關係變得神秘了起來,再也沒見到他們兩人同時出現的場面了。
曼娜見了他,有點躲閃,林濤也同樣,害怕見到她。
有她在,他便不去,有他在,她也不去。
漸漸的,他們又有了新的默契,不在一處相遇的默契。
可是他是那樣刻骨地想念她,她雖不像他那樣明確地想念,卻是心躁。
她變得土分易動,笑聲也更加爽朗,整天里喜形於色,不明來由的就與人開起了玩笑,別人倒沒覺得可笑,她卻自己放聲地大笑了起來。
宿舍就那幺幾個女人,經常聚集也是那幺小小的一方,她放肆的笑鬧聲幾乎注入了每一個角落。
有時,林濤經過她的身邊或是她們宿舍的屋外,聽著那笑聲,充滿了欣慰而快樂的感覺。
這個星期天曼娜沒有回家,因為林濤通知她,要帶她見從香港回來的父親。
曼娜站在校門外的林蔭道上,陽光從梧桐葉里灑落在她身上,她感到身心都是輕盈的。
新洗的頭髮直垂到腰下,合起來不過一指頭粗細,披開來卻千絲萬縷。
頭髮的涼滑感覺傳到了全身。
她穿一條紅色的齊膝裙子、露著一雙光滑的小腿,白色的短袖襯衫,兩個臂膀完全袒露著,腳上是一雙細跟羊皮鏤空涼鞋。
她的樣子顯得很新穎,過路人都要駐足回望。
林濤早就到了,只是他躲在一個角落,心情愉快地偷窺著曼娜,曼娜細長的發梢在微風中輕輕飄蕩,她用一個小玻璃珠子墜住它們,使它們不致太過揚起。
林濤的出現讓她充滿了驚訝,她的細帶細跟鏤空鞋有一隻伸下了街沿,好像一個準備涉水的人在試著水的流速和涼熱。
她的身姿從後面看來,像是一個舞蹈里的靜止場面,忽然間她的身體躍然一動,她跨下了人行道,向馬路對面的他奔跑過來。
曼娜舉著粉拳擂打在他的胸膛上,她說:“你騙人,你騙我了。
”林濤也不顧馬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摟住了她的肩膀,連聲地道謙:“我不再騙你了,”馬路上的景色是令人愉快的。
商店剛剛開門,第一批顧客擁進店堂。
地面上灑過了水,濕漉漉的,轉眼間便王了。
他們的心情這樣開朗,林濤把曼娜帶到了華僑飯店,走進大堂,林濤左右環顧一下,然後讓曼娜在沙發上坐下。
他徑直就在服務台那兒打起了電,早上的酒店,正處在一種善後和準備的忙碌之中。
清潔工忙著打掃,櫃檯忙著為一批即將離去的客人結賬,行李箱籠放了一地。
沙發都空著,林濤回過來跟曼娜坐一起,他說:“我爸馬上下來。
”又懷腹牢騷地:“內地就是跟香港不同,酒店的客房是不讓客人到訪的。
”說完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悠閑且有事的樣子。
曼娜的眼睛淡漠而禮貌地掃著大堂里忙碌著的人和事,是有所期待卻不著急。
沒一會,從電梯里走來一老人,穿著筆挺的西服,灰白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
林濤叫聲“爸”就拽著曼娜的臂膊上前。
林賢文紅光滿面,帶著溫文爾雅的微笑。
曼娜首先畢恭畢敬地鞠躬致意,林賢文很銳利地掃她一眼,這一眼幾乎可以剝皮。
這姑娘天生麗質體態豐腴,富於一種端莊臃容的美貌,身上的襯衫顯得緊窄了些,顯得格外的窈窕;高跟鞋和頭上的髮飾使她的身材特別引人注目。
林賢文的心頭不禁一盪,這一盪比那撲通亂跳更加持續悠久,更是耐人尋味。
林賢文跨洋過海,走遍世界各地,就算他見多識廣閱人無數,金髮碧眼豐乳隆臀的女人他見過,肌膚細膩蜂腰翹股的黑人姑娘也見過,還有溫柔委婉的日本女人,性情狂野的東南亞女人,但還沒有那些女人讓他的胸間這幺忽盪著。
賢文領著兒子和曼娜前往咖啡廳,他繞到沙發前來在曼娜旁邊坐下,曼娜嗅到他嘴裡口香糖的薄荷氣味,土分清爽。
老人又稱讚曼娜長得美,尤其是她的頭髮,真是飄柔如絲啊!說著就伸手去撫摸她披在肩上的散發。
曼娜卻將頭一甩,頭髮滑向了另一邊。
老人摸了個空,卻並不生氣,笑得更慈祥了。
這時,陽光正從窗外照進來,歪歪斜斜地灑在她的身上,好像是披了一層金紗。
“曼娜,你真美。
”在他看來,這隻一句非常簡單普通的恭維話,在香港那邊是許多女士小姐極希望從男人嘴裡聽到的悅耳清音。
然而對於封閉已久的內地人來說,特別是從小生活在內在含蓄環境中的曼娜,這種過於坦城直露的表白,實在太過鋒芒畢露,讓她接受不了,有股子邪門歪道,有股子不懷好意,甚至有股子挑逗和褻瀆之嫌。
曼娜在老人一句帶西方色彩的問候語一時搞得不知所措,一張臉上飛出萬道紅霞,她萬萬沒想到,她心中端莊嚴肅的林濤的父親,會突然說出這種帶有輕薄嫌疑的話來。
曼娜那張光艷姣潔的臉紅暈繚繞,老人有心逗她,便說:“曼娜,嫁給我兒子吧。
”曼娜聽了,那張臉更是紅徹耳根,似要滲出血來。
老人見這姑娘風韻土足,眼梢眉角,稍一動彈便情馳意飛,心裡更是高興。
又說:“除了摘天上的星星月亮,不管你提有任何條件,我都滿足你。
”“那倒不必。
”曼娜輕聲細語地答道,豐滿肉感的嘴,嘴角向上,很有風韻的笑容。
老人這時才記起了一旁被冷落了的兒子,他說:“濤兒,你還沒搬到家裡住嗎?”“沒有,我就住在學校,那裡都什幺也沒有。
”林濤說,老人正色地說:“你找個師傅,把屋子重新裝飾一番,需要重修就重修,需要改建就改建。
”又對曼娜說:“曼娜,那是為你們準備的新房,你也幫著看看。
” “那裡的屋子?”曼娜不解地問,林濤對她說:“那是我們家的祖屋,就在這附近不遠。
”這時,賢文就說:“差不多吃午飯了,吃完了午飯你們一起去看看,我還約了些朋友,就不去了。
”便帶著兒子和曼娜前往二樓的餐廳,儘管是白天,餐廳還是開著燈,光芒把裡面映照得金碧輝煌,從樓下一直到二樓,掛滿水晶墜子的吊燈,金漆的樓梯膚手,還有大理石裝飾的牆面,到處都閃著亮光。
所有這一切,都讓曼娜張嘴咂舌目瞪口呆。
“好漂亮見啊。
”曼娜脫口而出,既不是浮動也不是熱烈,而是一種自然的出自心底的稱嘆。
寬闊的大廳,掛著鍍金的絲絨帷幕,擺著很大排場的桌椅,上面都蒙著紅色的絨布。
餐廳里很熱鬧,有穿梭來回的行人,也有高談闊論喝酒聊天的食客。
面對這給紛繁喧嘩的場面,曼娜有些怯怯不前,賢文牽住了她的手,把她領進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