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徒既不敢對江小書說謊,又不敢違背蕭逸雲的命令,就像個被饅頭片夾在中間的白菜,斟酌許久,左右為難道,“門主啊……門主,他、他興許就知道了呢……?” “……” 江小書長嘆一口氣,心道也罷,反正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去問那個人是不是他,而且就算問出來了,也是絕頂尷尬的境地。
在沒想好怎麼辦之前,還不如不見。
……但這麼想的顯然不止江小書一個人。
自那天之後,不知蕭逸雲是真的忙,還是刻意避著他,竟一直都沒和江小書遇上面,就連每日的修行也心照不宣的停止了。
但沒見上面,又彷彿哪裡都是他的影子。
江小書身體其實沒什麼大礙,頂多初歷情事,身體有些不習慣,更何況後來他也被蕭逸雲的手技折服了,暢快淋漓地爽了一把……所以那碗每天準時送進房裡來的千年人蔘,實在是沒有必要。
江小書百無聊賴地數著日子喝,一碗一千年,喝到第八碗,他感到自己簡直儼然是個八千歲老妖了。
大補太過,江小書難免就上了火,不僅初試*后不由得惦記上了,還一言不合就流鼻血。
江小書沒好意思直接說,只委婉地和苑裡廚子說是參湯太苦了,自己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不用送了。
廚子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反映給蕭逸雲,第二天的參湯邊就配了兩顆蜜棗。
江小書:“……” 火氣蹭蹭往上漲,終於有一天晚上,江小書做了個綺夢。
夢裡他重新經歷了一遍醉春坊的事情,但是沒蒙眼睛,能夠清楚的看見,伏在他身上的,就是蕭逸雲。
他留戀痴迷地一下下親吻著江小書脖頸,嘴唇,明明是自己堵得江小書說不出話來,卻又不滿意,非要他大聲啤吟,用哭腔一遍遍叫他“師父”。
平日里的矜持禁慾彷彿全扔出去了喂狗,七門主冷漠出塵的人設轟然倒塌,夢裡的蕭逸雲完全就是個不知廉恥的流氓。
江小書嚇得立刻驚醒,被子里又是*的一片。
可正當他要睜開眼睛時,身體驀然僵住了。
月華如水,夜色正深的黑夜裡,他感知到床前還默然立著一個修長的身影。
蕭逸雲一動不動地靜靜站在床邊,眼眸低垂,沉默地看著安然入睡的江小書。
江小書一向睡的極死,前幾夜竟完全沒有感覺到房間里有人來過。
而還未等他想好要不要睜開眼,蕭逸雲便緩緩俯下了身。
他小心翼翼的屏起了呼吸,生怕空氣中微小的氣流驚醒了江小書,只很慢,很慢地把唇印在他眼睛上,謹慎而輕柔地,在江小書眼皮親了親。
第78章 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身居高位、殺伐無情如蕭逸雲,也會有這般儒弱怯意的一面。
也或許是七門主這一生從未做過什麼後悔的事,醉春樓里那唯一的一次沒控制住,所造成的結果就足夠令他不知所措。
那一晚無聲的親吻就像條鎖鏈,一寸寸纏住江小書手腳,將他也一同拖下這場心煩意亂的渾水。
四天後,留君苑走廊里,他們師徒二人才終於有了這麼多天以來的第一次碰面。
江小書微微一怔,反應了一下,才垂下眼睛說,“……師父。
” 蕭逸雲表面上臉色淡淡,握蕭的手卻不易察覺地緊了緊。
蕭逸雲道,“嗯。
” 江小書的視線落在他衣袖上的那支水墨丹頂鶴上,沒話找話地說,“師父近日事務繁忙嗎?” 蕭逸云:“嗯。
” 江小書道,“那、那等你不忙了,有空閑的時候了再教我修行,可以嗎?” 蕭逸雲點點頭,仍然道,“嗯。
” 江小書:“……”我感覺我所有的天都要被聊死了。
“師父。
”到最後江小書將牙一咬,心一橫,破釜沉舟道,“那天在醉春坊,謝謝你救我出來……” 聞言蕭逸雲的身體微微僵了僵,只聽江小書聲音小小地接著道,“這件事是我欠考慮了。
對不起,師父,我把事情搞砸了,還打草驚蛇,讓情況變得更糟……” 不得不說江小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可其實把事情搞砸的不止他一個,還有蕭逸雲。
那天蕭逸雲一連失去理智兩次,本應易容成調教先生后把江小書撈出來就走,他卻沒控制住假戲真做起來,並且還做的土分過分,直接令江小書當場崩潰。
而江小書嚎啕大哭后,蕭逸雲本就剩的沒多少的理智徹底陣亡,在帶江小書離開時一個沒控制住,還順帶弄死了幾個倒霉的妓樓打手。
……當時蕭逸雲的混亂程度簡直堪稱魔擋殺佛。
江小書道,“那之後呢,現在醉春坊怎麼辦?這幾天門裡怎麼樣……” 蕭逸雲道,“我找到人幫忙了。
秦墨了的事,他可以去調查。
” 江小書微微訝然,問,“……調查秦墨了?誰有這個本事?” 以秦墨了的謹慎和聰慧程度,他想隱藏起來的事多半就沒人能查得出來,要和他鬥智斗勇不僅要智慧,還需要能力、精力、以及甚至能和蕭逸雲媲美的權勢人脈。
蕭逸雲一字一句道,“齊、銘。
” 江小書瞠目結舌,直到蕭逸雲又重複了一遍,他才確認自己沒聽錯。
江小書不可置信地搖頭道,“……齊小狗?不可能,他那個樣子,怎麼可能是秦墨了的對手。
他腦子傻得就跟、跟……”跟只有一個細胞一樣。
蕭逸雲輕輕嘆了口氣,望著江小書眼睛道,“小書,你莫忘了,他現在已經是齊銘了。
” “——齊銘他是王府公子,從前,他也不是傻,只是天真。
” 但江小書還是覺得心裡極難接受。
他腦子裡記得的,始終是那個眼睛亮晶晶的,指天立地要行俠仗義的齊小狗。
若有一天要看著這樣的一個人在朝堂王府上設計人心,虛與委蛇,江小書就覺得是一件非常難過的事情。
江小書道,“那門裡呢,最近怎麼樣啊,蕭岫的事定下來怎麼辦了嗎?” 蕭逸雲一向不喜歡將他捲入這些是非中,明明江小書是他的親徒,許多事情卻還沒有門裡的門徒知道的清楚。
好像只要他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似得。
蕭逸雲道,“一切都好。
你妖血的事情也和蕭毓說好了,暫時不會讓別人知道。
” 江小書拉長了音調:“哦……” 他想起來之前自己接近蕭逸雲,就是為的讓他幫自己解決妖血問題,可是現在他似乎已經達成了目的,心裡卻反而感到一陣空空的茫然。
江小書失魂落魄道,“謝謝師父。
” 蕭逸雲很輕的笑了一下,沉鬱的眼底第一次有了破冰,他眼睛里含著些微的笑意對江小書道,“我說過,無論你遇到任何事情,都不用怕——師父將替你解決它。
” 第二次聽到這句話,江小書還是難免微微一怔。
這種感覺很奇怪,他一向都是個不管不顧,萬事獨自往前沖的性格,哪怕路上的荊棘扎破了皮肉,也只會自己無聲地咧一下嘴,不指望、也不奢望會有人來替他擦一擦血跡。
可現在,儘管仍然沒有人替他擦去血跡,蕭逸雲卻出現在他視野里,直白明了道,“我不會替你擦傷葯,但我會走在你前面,替你斬去荊棘,再也不讓你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