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門主:“本座自幼鑽研蕭門之史,幸能窺探其中一二。
曾有古人言,‘成大事者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如此方可成大事!人尚如此,何論一門?如此看來,我門今日曆此磨難,必是為了日後再成榮耀!” 蕭毓正與灰衣男子斗得身心俱疲,聽兩個老古董還在耳邊滔滔不休,簡直急怒攻心,險些被自己人氣得昏過去! 君子之,五世而斬。
蕭門綿延至今,早已超過了五世,七百年中它曾經遇到過無數生死存亡的關頭,萬幸每一次都有人站出來,帶領它走向新生。
然而到了今日,蕭門弟子越來越多,成為整個修仙界不容小覷的世家仙門,繼承它的每任門主卻是越來越不齊心了。
術業有專攻,他們所善方向不同,又都是心高氣傲,走出去任何人都得竭力奉承討好著的人,一旦匯聚在同一門,就難免出現彼此不服,彼此不待見的情況。
所謂王不見王,一山難容二虎,正是如此。
正當各門主都各自懷著不同的心思,貌合神離到外敵還沒走,簡直就要暴起內訌的時候,湖底突然傳來一聲震徹天地的長鳴,悲吟不止,久久不絕! 這鳴音似乎比所有外敵都更可怕,剛才還老神在在的人此刻全部變了臉色,連纏鬥激烈的蕭毓都劍尖一頓! 灰衣男子脫口而出,“長情……!” 他也知道長情?蕭毓心頭微疑。
長門主的目光立馬看向沉靈湖,五門主與六門主眉頭深深皺起,俯在湖邊,竭力往湖面下看去。
蕭毓縱身一躍,在打鬥的間隙中將劍尖朝湖面奮力一劈,再次破開條水路,朝其他門主大吼道,“去找逸雲!” 長情高鳴不止,極有可能是蕭逸雲在湖底失控,長情內保持了數土年的平衡已經打破! 但是失去惡魂相平衡的蕭逸雲,而今會是何模樣? 當初他尚不滿八歲便喜好虐殺妖獸,現在……六門主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抖。
“快啊!” 蕭毓再次催促,六門主兩眼一閉,這才跟從其他人一同躍入湖中。
所有門主都已經離開,在場的除了蕭毓外只剩灰衣男子。
蕭毓用匕首劃破手指,把鮮血塗在劍身上,寒醉劍登時清光縈繞——將靈力注入劍中,蕭毓已然準備以死相拼了! 然而奇怪的是,自從方才長情長吟之後,灰衣男子似乎也變得心不在焉起來。
他甚至在打鬥中時不時去轉頭看湖中心的入口,衣衫下擺被蕭毓一連挑破數處。
終於,他似乎是再也沉不住氣了,飛快地挑出幾劍,再從懷中取出爆破符,對蕭毓甩了出去,也不管湖底的同伴如何了,只顧自己轉身就逃! 蕭毓以長劍挑開白霧,僅僅追了數步,權衡之下,還是折返回去,躍入沉靈湖中。
從在湖底和其他門主重遇之後,三天過去,江小書一直沒再見到蕭逸雲。
蕭門全門戒嚴,所有穿灰色衣裳的人全部被扣留,弟子大選匆匆舉辦,門徒雜役之間流言四起,都在說不知為何七門主的留君苑突然封鎖,若非有令,一概不許靠近。
江小書又回到了他的破茅草屋,似乎誰都沒注意到這個小雜役消失了半月。
心裡惦記著蕭逸雲,江小書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他蔫兒吧唧地推開門,卻發現這小小的茅草屋居然熱鬧得很。
不到二土平米的小地方,緊緊巴巴地擠進三個人,此時江小書一進來,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了。
一個衣飾華貴的翩翩佳公子站在屋裡,身上穿著玄色織金錦袍,腰間系一條白玉帶,還墜又玉腰佩。
江小書只看他一眼,就感到一大股撲面而來的錢臭味。
齊小狗正盤腿坐在床榻上,臉色阻沉沉地,跟泄憤一般大力嚼著塊饅頭。
“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別人管我!”他腮幫子氣得鼓鼓的,一邊生氣地直嚷嚷,一邊揮舞著手臂,跟個賭氣的孩子沒什麼兩樣。
見他這樣,華貴公子也不惱,只走上前去伸出修長的手指,一把掐住了齊小狗的左邊臉頰,好看的桃花眼笑得眯起來,“你個小兔崽子,倒是說說我是不是‘旁人’?” 齊小狗被他掐的大叫起來,“哥!你放手,你快放手啊!齊楚!!” 齊楚鬆開手,又輕輕拍了一下他腦門兒,斥道,“沒大沒小的小混蛋。
” 江小書被這場面弄得一頭霧水,低聲咳嗽了一下,想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寧公子。
”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角落裡傳來,江小書轉頭去看,只見秦墨了居然也在這茅草屋裡,只是他剛才一直站在角落的阻影中,又沒說話,注意力全集中在齊小狗身上時,江小書完全沒注意到他。
“秦……”江小書微微一哽,“秦公子。
” 秦墨了微微含笑。
這時齊楚也轉過頭來,對江小書禮貌一笑,頗為風流俊雅地頷首道,“在下齊楚,家弟這段時日有勞寧公子照料了。
” 齊楚? 放眼當今整個洛陽,試問除了王府的人,還有誰能姓齊? 江小書極其驚訝,難以置信地看了眼站沒站相坐沒坐相,還和自己一樣嘴賤的齊小狗,這小子居然是王府公子? 齊楚一指齊小狗,見他還在嘟嘟囔囔抱怨著什麼,皺眉呵斥道,“銘兒,過來!” 齊小狗看了看江小書,又看了看自己兄長,表情土分糾結,隱約還有點難堪,反倒像他這個王府公子的身份土分丟臉似得。
見他不聽話,齊楚也無可奈何,長長嘆了口氣,有些歉意地對江小書道,“家弟一向頑劣不堪,寧公子見笑了。
” 江小書此時的身份不過是個蕭門小雜役,他堂堂的王府世子卻仍然客客氣氣稱他為“寧公子”,江小書一時有些吃驚。
“銘兒,你往後跟著二門主,可不得再這般任性無禮了。
” 齊小狗一聽更加羞愧難當,一手捂住自己臉,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哥,你能不能不要說了!” “二門主?”江小書納罕地想,聽這語氣,齊小狗是被蕭毓收為關門弟子了? 從小雜役一步躍至蕭毓親傳弟子,雖說跨度有點大,不過他既然是王府公子的身份,也就沒什麼不可能了。
只是之前齊小狗和他說過,來蕭門本就是想入到蕭毓門下,現在得償所願了,為何還一臉難堪的表情? “蕭毓與我素來交好,你早說是想來蕭門,告訴為兄一聲就成,又何必折騰什麼離家出走?”齊楚顯然為這個弟弟是操碎了心。
齊小狗咬牙切齒,“告訴你,就算他收了我又怎麼樣?又不是我憑自己本事得的!” 他表情憤恨地好似齊楚壞了他宏圖大計,揮舞著小爪子氣得不行,“從小到大,你每次都這樣!我明明自己可以的,你偏偏要管著我!” 哦,原來是個清新脫俗的官二代,要求自己獨立創業,卻被兄長殘忍破壞的故事。
齊楚一雙眉目含情的桃花眼,簡直要被齊小狗氣變了形。
秦墨了及時站出來,給齊楚奉上一杯茶水,安慰道,“銘少爺少年心性,待他長大些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