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細微的一個小動作,對面謝金靈捏著硬塑料勺的手卻頓了一下。
她覺得面前的庄啟玉跟她印象中的庄啟玉不是同一個人了,很奇怪,明明還是一樣的五官、氣質,但現在的庄啟玉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是庄啟玉對她的態度。
如果說原先庄啟玉對她是像對小寵物似的,帶著戲謔的寵愛,開心了就抱起來親一下,不開心了就拿她撒撒氣,在她身上用些性虐的玩具。
但現在,庄啟玉對待她好像對待女朋友似的,是帶有尊重的照顧。
指甲劃了一下勺柄上的防滑凸線條,細微的”咯咯”聲只有謝金靈才能聽到。
這樣的庄啟玉並不會讓謝金靈感動,對她存有別的幻想,因為庄啟玉是個陰晴不定,性情多變的人,今天她能跟個彌勒佛似的笑嘻嘻的無害,明天她就能跟個閻羅似的黑著臉。
所以謝金靈不敢掉以輕心,始終在一種高戒備的狀態。
“嘗嘗這個,脆脆彈彈的,你應該會喜歡。”
新拆的黑色筷子還沒用,夾了鮮脆的魷魚圈沾了不辣的那碟醬油,再放到謝金靈碗里。
把勺子放回空了一半的椰子里,謝金靈說了句”謝謝”的同時拿起了筷子。
“怎麼樣?”
庄啟玉十指交叉手肘撐在桌上,支起的手指撐起了她的下巴,她歪著頭看向謝金靈。
餐廳包廂想要營造上世紀九十年代的繁榮浮華氛圍,光是比大堂的偏暗一些,錯落地打在眉骨上,高挺鼻樑側投下隱晦的陰影。
明明暗暗地攏著一張冷感的臉,奇異地穠稠昳麗,像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未乾的油彩滴在謝金靈眼膜上,一時間的恍惚讓她看不清僅一米之遙的庄啟玉。
搭下眼睫,眨著眼,眼前的世界很快清晰了起來,她咀嚼著,把口腔里的食物咽乾淨后抬眸點點頭說道,“好吃的。”
謝金靈就抬眸抿唇笑的那個瞬間,庄啟玉感覺自己的心情像是隨著山谷起風飛去的蒲公英種子,一朵朵”降落傘”飄得到處都是。
她似乎對投喂謝金靈挺感興趣的,專門留了那雙筷子不時給謝金靈夾菜,她抿著紅酒,細細感受著紅酒的醇香、濃郁時,順便看人小口小口斯文地咀嚼。
雙重愉悅讓她眼尾一整晚都盪著淺淡的笑意,微不可察的細細肌膚紋路里都保持著上揚的弧度。
庄啟玉本來不是話題製造者,但謝金靈比她還悶,兩人都不說話的話,吃起飯來氣氛就太微妙了,所以她通常會家長式地問謝金靈最近的學習情況,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要不要幫忙之類的,也會撿幾件最近的趣事跟人說。
有時候把人逗樂了,看謝金靈斯文靦腆地抿唇笑,也是挺有意思的。
謝金靈吃得差不多了,用餐巾紙擦過唇角,又吃了兩口椰子凍解膩,她在肚子里醞釀了一晚的話終於準備要說出口了。
“庄姐,我想跟您說個事。”
謝金靈有些躊躇地說道,眼睛對上庄啟玉的視線很快又移開了。
“說唄。”
狹長鳳眼一挑,流麗微光在眼瞳滑過。
“思思姐說下周微X要舉行一個盛典,瑰團有一個團體獎項,我覺得參加下會比較好。”
語罷,謝金靈飛快地看了庄啟玉一眼,看到對方臉上的笑意還沒散。
她沒有掉以輕心,她最怕的就是庄啟玉前一秒還笑眯眯的,下一秒就馬上冷了臉。
所以她得趕在庄啟玉冷臉之前說服她,語速很快地說道。
“不是說要勞逸結合嗎?天天跟著秦老師練台詞,練形體也挺累的,我覺得出席活動還挺好,能看到很多大明星....”
話說著說著就因為心虛而變得小聲,還沒說完她內心便開始忐忑了起來,怕庄啟玉不同意。
庄啟玉停了兩三秒,視線在謝金靈臉上轉了兩圈,才悠悠答道。
“行吧,天天待在練習室也怪悶的,去就去唄。”
謝金靈頓時鬆了口氣,“謝謝庄姐。”
在餐廳的後半段時間裡,謝金靈都在小心翼翼地觀察庄啟玉的情緒,發現她的情緒真的沒有太大的起伏后又感到有些奇怪。
庄啟玉真的越來越讓她琢磨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