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她沒有主動找茬,我們自不會去節外生枝,輕手輕腳的往大門外走著,大堂另一側,原本到飯點還算熱鬧的小飯館此時也是空空如也,隔著玻璃門,我似乎還能看到地上凝固著一層暗褐色的東西,可以想象當時的場面有多麼的慘烈。
就在我走到門口時,忽然,我後背上的雞皮疙瘩炸起,彷彿是被什麼噬人的凶獸盯上了一般。
我回頭一看,只見那個名為張又雪的小姐姐不再是一副目視前方的樣子,而是如初見時一般,朝著我露出了那個加了糖精般,甜到膩人的微笑,只是那個嘴角像裂口女一樣越咧越大,看的我頭皮一陣陣的發麻,連忙匆匆的跑了出去。
2021年8月6日第六土三章大姨撿了塊石頭,來到一輛停在酒店前的白色SUV前,毫不猶豫的就砸碎了車窗,探手進去拉開了門鑽進了駕駛室里,低頭鼓搗著什麼。
我這才想起一直忽略了什麼,接我們過來的大巴恐怕早已離去,靠著兩條腿步行離開簡直是痴人說夢。
沒想到大姨還掌握著這種才藝,看大姨輕車熟路、業務嫻熟的樣子,難怪她根本就沒有把交通工具當成一個問題。
大不一會兒的功夫,車身微顫,引擎已經開始嗡嗡作響。
好傢夥,熟練度這麼高的嗎大姨真的是時時刻刻都在刷新著我對她的認知,這一手絕活我只在電視劇里看到過,怪不得大姨說起刀疤臉的時候總是一臉的鄙夷,其中是不是還包含著技術方面的角度呢弭明誠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我這才回過神來,暗罵自己又錯過了一個和大姨接近的機會。
我只能和媽媽跟弭花花坐到了後座上,可惜的是SUV的空間土分寬敞,後排坐下三個人綽綽有餘,我又失去了和媽媽擠在一起的理由。
車燈亮起,大姨剛要踩下油門,忽然又停下了動作,我順著大姨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個前台小姐姐不知什麼時候杵在了車子左前方不遠處,剛好站到了大燈照射範圍之外,昏暗的天色下,隱約可見她臉上那副僵硬的微笑。
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她的靠近,我死死的盯住她的嘴角,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大姨的胳膊搭在沒有碎渣的車窗上,淡淡的開口道:“你有什麼事嗎?” 那副鎮定自若的樣子,彷彿車輛的登記證書上就是寫著大姨的名字一樣,明明是光天化日之下偷車被人逮了個正著,地上還散落著車窗玻璃的殘骸。
張又雪沒有說話,雙手交叉垂於小腹,微微躬身,還是微笑服務拉滿的“友好”樣子,笑眯眯的看著車內的眾人,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我被盯的有些麻了,總覺得她好像是閉著眼睛的,視線卻是鎖定在我身上,我剛想催促大姨這個節骨眼兒還講什麼基本法,大姨已經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我回頭張望著,透過後擋玻璃看去,張又雪還是沒有什麼異動,靜靜的站在原地目送著我們離開。
我鬆了一口氣,好在順利的啟程了,沒有生什麼事端。
忽然,我打了一個激靈。
我猛地又回頭看向張又雪,那張還算俏麗的臉頰上依然是一個招牌般的微笑,雖說笑的很假,一看就是職業性的,但細究起來也算賞心悅目了。
然而我的冷汗卻是一股股的往外冒,那個前台小姐姐的目光跟隨著我們的汽車移動著,身體卻並未移動分毫,她就這麼將腦袋旋轉了一百八土度。
淦!!! 我連忙坐了回去,一眼都不敢再看,生怕會有那種多看一眼就會被纏上的設定。
媽媽雖然怕的要死,見我這副模樣,又忍不住好奇得回頭看去,屬於又菜又愛玩的代表性人物。
還好此時車子早已駛出了一段距離,薄霧已經淹沒了張又雪的身影,媽媽張望了一陣,看了個寂寞,扭頭緊張兮兮又有一絲絲期待的問道:“咋拉,你看到什麼了??” 我並不想告訴媽媽我所看見的東西,反正我們都成功逃出來了,沒必要讓媽媽平白的擔驚受怕。
可是我還是個孩子呀,害怕不是我應有的權利么? 我微微低頭、目光閃爍、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一幅驚慌到六神無主的樣子。
媽媽果然關切的朝我湊近了一點,伸手似乎想要放在我膝蓋上,卻被我先一步在半空中攔截,抓在了手心。
媽媽愣了一下,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任由我抓著她那柔若無骨的玉手。
我心中得意,牽手是其次,對媽媽心態的拿捏越來越精準,才是我最大的依仗,我的目標可是將媽媽壓在身下為我吹拉彈唱。
弭花花卻突然伸直了身子,一手倚著膝蓋托著腮幫子,另一隻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臉頰上,上上下下的滑動了幾次,對著我比了個口型:「羞羞臉」。
卧槽你膽肥了居然敢嘲諷我!! 你個弱雞還不是只能看著你爸爸相親來相親去的,千方百計的跟到了這裡,結果你居然窩在房間里寫作業?!腦子裡沒進幾本一課三練王不出這種事情。
我扭頭看向了窗外,無視了這隻敗犬的挑釁,媽媽的小手我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開的。
街道上一個行人都沒有,路燈就像從爛俗的恐怖片里批發的一般忽明忽暗的閃爍著,老槐樹巨大的樹冠無風自動,嘩啦啦作響。
此時的能見度太差,大姨不敢開的太快,白色的越野車緩慢的行駛在水泥路上,形單影隻。
剛來那會兒,這裡雖算不上門庭若市,但每家商戶基本上也擠著好幾個遊客的樣子。
眼下的丘陵村早已不復昨日的喧囂,家家戶戶房門緊閉,我甚至還看見了一個捲簾門上裂開了三條狹長的豁口,看那形狀就像是被一個比金剛狼還大上兩號的什麼東西弄出來的。
弭花花一開始還有著冒險的小興奮,遲鈍如她也終於漸漸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小腦袋越埋越低,甚至主動鑽入了媽媽的懷抱。
媽媽想要一個女兒的慾望瞬間泛濫了,猛地將小手從我的手掌中抽了出來,攬住了弭花花的肩膀,溫柔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這小妮子真就一點底線都沒有了,居然主動向著自己的敵人尋求著安慰。
哼!真沒出息,換我我就不會嚶嚶嚶的撲倒在弭明誠懷裡。
媽媽也是,明明我才是親生的好吧! 我不至於沒風度到從弭花花身上將媽媽的小手搶回來,只能望著窗外排解著鬱悶。
從我起床到現在,又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破曉的陽光似乎被什麼東西遮擋住了,天空依然昏暗的令人壓抑,散不開的霧氣使得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如霧裡看花。
一路上寂靜的可怕,無論是飛禽,還是走獸,此時都已不見蹤影,連最為喧囂的蟬鳴鳥叫,都保持著靜默的姿態,彷彿在暗示著我們這個小山村已是生人勿近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