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安然正挑著玉米,邊挑邊回答側後方的簡意之:“伯父伯母喜歡吃的不多,很容易記的。”她拿著一個玉米回頭問:“這個,你喜歡吃么?”
簡意之往她那裡瞥了一眼:“還行,我不怎麼挑食。”
簡意之的興緻不高,付安然看出來了,只是出於禮貌才回答了這一句模稜兩可的答案。可能不是出自她本人意願的相約,她心裡多少有些抵觸,這樣的認知讓付安然的情緒莫名地低落下來。
其實也算不上低落,只是因為得知簡意之也同意一起去之後她是很欣喜的,現在忽然感受到簡意之對這件事的些許冷淡,她的情緒便一下子落了下去,回到了原地。
“那學姐,你有特別喜歡吃的么?可以告訴我么?”付安然揚著笑容,回到購物車後面跟簡意之並肩走。
她比簡意之要矮上那麼一點點,側過頭去微微仰起,看到簡意之唇角一勾,淡淡說道:“都可以的,我覺得只要烤得好吃就可以了。”
簡意之一邊推著購物車,看了一下自己這邊的食材,挑了些娃娃菜放進購物車裡,隨口問道:“你呢?我好像都沒看到你選自己喜歡吃的。”
付安然正想著要說點什麼,聽到簡意之這樣問,她回答道:“我喜歡吃的跟伯父伯母喜歡吃的還挺統一的,所以我已經挑了很多了呀。”
簡意之回頭看,笑了笑不作聲。
在果蔬區逛了一圈,即將離開的時候付安然鼓起勇氣問道:“學姐,以後我可以約你一起出去么?”
“當然可以了,怎麼這麼問?”簡意之脫口而出,疑惑地看向她。
付安然想了想,強壓下心頭的那一絲羞赧,低低地說:“那你可以把這次當做我第一次約你么?這樣想,會不會舒服一點。”
簡意之的腳步就這麼停了下來,目光流連在身邊這個臉上有些微紅的女孩子身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是有一些殘留的不快的,這是一種被支配的不甘,但在付安然那一句話之後,在看到面前這澄澈雙目的時候,那些情緒在莫名地退散。
這個轉移注意力的方式還真是奇特,第一次約她?
簡意之抬眼看了看四周,見無人之後猶豫少頃,眼中含笑,抬手去輕輕捏了捏付安然的臉頰,指尖微燙的溫度讓她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你臉紅什麼?這樣約我的,一般可都是不成功的。”簡意之半真半假地說道。
果然逗得付安然驚愕地抬頭,簡意之好笑地彈了彈她的額頭:“逗你的,快走吧,結完賬回家吃飯。”
“嗯,好……”
付安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又回想到剛才簡意之指尖那涼涼的溫度,反襯得她的臉頰更是燙了。她搖晃了一下頭趕緊跟上簡意之的腳步,這次再轉頭去看,簡意之唇角的笑容尚在。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戲里戲外》節目組所駐紮的宿舍樓也有許多間亮起了燈。秦望成功越獄的廣播在時清秋從導演組那邊回來的時候響起,她腳步未停,回到了跟溫輕寒一起住的那間宿舍。
剛打開門進去就看見溫輕寒一手環胸,一手拿著手機站在窗前打電話,時清秋沒有打擾她,默默地拿自己的睡衣去洗澡。
沒多久,時清秋出來的時候看見溫輕寒坐到了床邊,面上掛著淺淡的笑容,跟手機那邊說道:“嚴先生說笑了,我也是難得休息一次,既然意之那邊沒什麼問題那我就放心了。”
緊接著又“嗯”了兩聲,隨後掛了電話。時清秋這才拿著藥水瓶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一邊擰開蓋子一邊說:“輕寒,手給我,擦了葯再睡。”
溫輕寒沉默著,伸手過去讓時清秋替自己擦藥,良久才幽聲說道:“已經快好了,不用擦也沒關係的,本來也不嚴重。”
時清秋沒有抬頭,像是在無意識地避開什麼,只是繼續在溫輕寒手上抹著葯,低著頭往她的手背上輕輕吹著氣。
昨天晚上那一瞬間的異樣似乎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並沒有在她們兩個人之間演變成更嚴重的後果。
但溫輕寒察覺到了,時清秋或許沒有感覺到什麼,但她的身體和思想都在下意識地抗拒著。
抗拒著有可能靠近她內心的人或事,她本人尚未感受得到,她的意識卻已經先做出了反應。
“那怎麼行?既然有葯就擦,又不是沒有。”時清秋最後微微吹了一下,然後小心把溫輕寒的手放回她的膝蓋,擰好瓶蓋說:“好了,明天要去最後一站了,今晚早點休息吧。”
溫輕寒拉住了時清秋的衣角,迎著時清秋疑惑的目光,她唇角淺淺勾起:“清秋,能不能再吹一會兒?藥水還沒幹,太涼了不舒服。”
像是怕時清秋不信,她還舉起了手輕輕搖晃了一下,讓時清秋看到手背上面濕著的藥水。
時清秋不禁笑了:“你不能自己吹么?一會兒就幹了。”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也還是就著溫輕寒,把她的手再次握住,微微低下頭去輕輕吹拂。
溫輕寒柔著目光看時清秋專註的模樣,義正辭嚴地說道:“自己吹的樣子太毀形象了,而且你都吹一半了,總不能半途而廢。”
這個絕對是歪理了,出來一趟都強調了多少次要保持形象了?而且這個房間里就只有她們兩個人,難道自己還會笑她不成?
時清秋想象了一下溫輕寒自己吹手背的樣子,嘴角忍不住上揚,好像還挺可愛的……
第41章
早晨是被手機鬧鐘叫起來的, 時清秋也不知昨晚怎麼的, 竟然在睡著的時候把手搭到了溫輕寒身上。
她驀地精神起來, 睡意頓消, 跟同樣睜開眼睛的溫輕寒四目相對,她抿了抿唇, 手正打算收回來,恰好指尖滑動到溫輕寒的手腕。
時清秋眨了眨眼, 頓住了, 然後想起了什麼, 輕輕握住溫輕寒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仔細看,沒多久便略帶笑意說:“擦了兩天葯, 總算消腫了。”
溫輕寒手背上的淤青已經變得淺淡, 就是不知道還疼不疼了,時清秋把她的手放在兩個人中間,指尖輕柔地撫過她的手背, “輕寒,還疼么?一會兒出發前再擦一次葯, 應該就差不多了……”
溫輕寒聽她後半句像是在自言自語, 眼中不禁含了絲笑, 然後輕啟紅唇,聲音因為剛剛醒來而略顯低沉,夾著朦朧睡意:“不疼了,不過你一會兒還要給我擦藥的話,記得吹乾藥水。”
“……”時清秋笑也不是, 說她也不是,但嘴角總歸是微微上揚著嗔了一句:“出去就有太陽,可以晾乾,不用我吹了好么?”
“出去就上車了,根本晾不徹底。難道你要讓我自己在車上吹乾?還是說你在車上給我吹?”溫輕寒靜靜地看著她,神色冷靜,說話有理有據,就差引經據典了。
時清秋忽然很不想跟溫輕寒說話,她是知道溫輕寒口才好的,但沒想到出來一趟她更深刻地體會到了溫輕寒的這一長處。
她忍俊不禁地在溫輕寒手腕輕輕彈了一下,然後一邊起來一邊催促:“想讓我給你吹乾就快點起來換衣服,不然花的時間久了,大家就該等我們了。”
溫輕寒也隨之坐起,應道:“嗯,我給意之打個電話,你先洗漱吧。”
簡意之接到溫輕寒電話的時候,正在樓下等著付安然一起出發去燒烤。
“這段時間律所還好么?還有你那個學妹怎麼樣了?”溫輕寒語氣平淡地問著。
“都挺好的,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你的老客戶總是問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簡意之一手扶著方向盤,打趣著笑說,“看樣子這些人離不了你。”
簡意之聽到有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聽起來像是起床,而後溫輕寒笑了一聲說道:“彼此彼此,你出差的時候我也遭受過這樣的待遇,尤其是那個起訴離婚的張小姐,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