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千幸提起防備。
神官不會無故出現。
想起今日杜守正在早朝上說的那席話。
神官們必定是為了他與下人通姦的罪而來。
只是沒人通風報信,神官不會來得這麼快。
杜千幸瞪著圍住他的六名神官,怒斥道:「讓開。」
「當然不行。」來者說話之人,並非神官。
信皇子從居所悠哉悠哉走出。
杜子修隨後跟著。
杜千幸冷笑不屑道:「原來是太子。」
信皇子洋洋得意,道:「本太子的太子之位,得來不容易呀!」
「是嗎?」杜千幸不以為意。
「本太子今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宮中晦氣清一清。」
杜千幸冷哼道:「是秋後算帳吧!」
「別這麼說。你若沒做過污穢的事,本太子也請不動神官。」
「臣可不這麼認為。」
大街結界破裂之事,若不是串通神官,根本不可能發生。
信皇子不理會杜千幸的質疑,心懷惡意道:「本太子對你算開恩。貴族與下人通姦之事,本應抓到神官院接受鞭刑,終其一生不得離開牢房。」他靠近杜千幸,邪邪一笑,道:「不過,即然聖皇都賜婚了,這些罰當然可免,但罪不能少,否則不好向其他皇族和貴族交待呀!」
杜千幸默然聽著,不屑與信皇子對視目光,冷冷道:「問過聖皇了?他讓你這麼做?」
信皇子輕聲怒斥道:「少拿聖皇壓本太子,你以為本太子看不出來嗎?今日早朝,聖皇對你的態度已經變了。」他裝得好心,提醒道:「你不再受寵。」
杜千幸不甘勢弱道:「你都說聖皇賜婚了,還能拿臣如何?」
信皇子笑得自在必得,道:「天神底下,就算是聖皇犯了罪,一樣要受罰;你認為你有比聖皇偉大嗎?」信皇子拿出天神法規,硬將杜千幸的氣勢壓下。
杜千幸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加上神官在場,完全無法回擊。
一口悶氣,憤憤嘆出道:「你想怎麼樣?」
信皇子摸了摸杜千幸的臉頰,道:「本太子覺得在你這張漂亮的臉上,烙下一個印,應該可以向其他皇族和貴族交待了。」
杜千幸隨即拍開信皇子的手,狠狠道:「你別做得太過份。」
信皇子臉上嘴角緩緩朝兩方拉開,像似裂開般的陰狠,笑道:「本太子等這一天,等很久了。」他對神官使了個眼色。
神官立即抓住杜千幸身子。
杜千幸反抗地推開其中一名神官,從縫隙逃離;可另倆名神官擋了他去路,身子又被抓住。
他急怒吼道:「叫聖皇過來。」他這話是說給連兒聽。
連兒原本在旁嚇得不敢出聲,一聽見杜千幸的話,慌忙要去找聖皇。
猛然,杜子修一把劍頂在連兒肩上,諷笑道:「想去那?」
「我...我...。」連兒結巴地道不出話。
杜子修道:「你好像找了個姦細到信皇子的居所。」
連兒心驚,更加不知所措。
杜子修道:「不用擔心,我已經解決掉他了。」
連兒嚇得兩腿發軟。
杜千幸瞥了連兒一眼。
暗罵,真是沒用。
他沉住氣,向信皇子警告道:「你不怕得罪泉皇子嗎?」
信皇子大笑道:「本太子現在需要怕他嗎?」
「你確定太子之位能坐得長久嗎?」
信皇子板起臭臉,狠狠抓住杜千幸的發,道:「我就是怕坐不久,才要在你臉上烙個印,看你以後怎麼上朝。」
杜千幸忍住疼痛,笑道:「你確定我會因為這樣不上朝嗎?」
「是。」信皇子肯定道:「你會為了不讓泉皇子感到羞辱,躲起來再也不見人。」
杜千幸頓時大笑出聲,道:「你說的或許沒錯。」赫然,他目光一冷,道:「可是你要記住,今日你讓我受的屈辱,來日我必定會還。」
杜千幸講得恨之入骨。
信皇子莫名驚恐。
害怕,使信皇子失了上風,連忙催促神官道:「還不快將他拖到裡頭行刑。」
神官合力拉著杜千幸往裡頭走進。
杜千幸拚命反抗。
一旦被拖進居所,就算哭喊的再大聲,也不會有人聽見。
可憑他一人之力,根本抵擋不了六人的力量。
沒一眨眼的功夫,人已被帶進居所內。
他瞧見了刑具。
害怕地想逃跑,但人被壓在石椅前,身子幾乎動彈不得。
目光瞥見一名神官拿起滾燙烙具,朝他走來。
杜千幸呢喃喊道:「不要。」
可是沒人聽見他說的話。
神官手中的烙具,狠狠壓進他左臉之上。
花園裡的白梅仍然潔白地綻放著。
但哀號聲,卻響徹雲霄。
杜千幸瞪大因感到劇痛的眼,一聲含著恥恨怒吼,震得六名神官心猛然一抖,紛紛鬆開手,往後退去。
杜千幸疼得坐落在地;細長髮絲稍稍擋下血流斑斑的容顏。
明知杜千幸無力反抗,神官們卻感到無比恐懼。
有股強烈暴戾從憤怒中散出。
神官們清楚感受到,那不是人類應該有的東西。
恐懼,讓他們顫抖,於是急忙向信皇子,道:「我們已經完成懲處。」語落,六人不等信皇子開口,拔腿往皇宮外奔去,只想快回到神官院,請求天神庇佑。
神官們的反應,讓信皇子與杜子修亦疑慮到不安;倆人互看一眼,再看看莫名平靜的杜千幸。
有股詭譎氣氛纏繞起。
他們沒說半句話,非常有默契,一前一後離開。
有陣寒風吹了來。
原本堅忍不拔的白梅,落下了幾片白,染上了世俗悲憤,沾滿了一身塵土。
連兒哭嗓了聲,跪坐到杜千幸面前,道:「千幸大人,你的臉...。」他說不下去,只是不停哭泣。
杜千幸聽見了有人在哭。
誰在哭?
待在黑暗世界里太久,忘了還有流淚??。
原來一直哭的人是自己。
太過孤寂,太過沉悶,
即使抬起頭也看不見光,
只好握緊手裡唯一陪伴自己的劍。
只好不斷揮著劍,將凄黑染上鮮紅色的血。
只好??。
還是聽得見哭聲。
自己還是在哭。
怎麼辦?
只能繼續不停殺著、砍著。
踩著無數死去的屍體。
過著沒有光的日子。